远山 番外 此去经年（1 / 1）

阿兰渐渐长大，冷文清便教她会诊，三年下来，她已是城里最好的女医师，冷文清放心地让她接手了疏雪斋一半的活计。

宁远山去了江湖之间游历，大家渐渐地没了他的音讯。可这年元宵节，他突然回来，一身大红的衣裳，束了把高马尾，倚在疏雪斋门前问：“丫头，你家师父呢？”

“师父去看灯了。您是......？”阿兰一时没认出他，走到门边时，人已经消失了。

冷文清在桥边看孔明灯升起，明晃晃的，映亮了夜空。他夹在人群中，清清冷冷，像那烟火触不到的月亮。

“冷先生。”忽然，有人从身后叫住他：“我多买了一张船票，一起坐游船吗？”

他抹开人海，对上了那人的视线，清亮亮地倒映着星星似的灯光。

“远山啊，你回来了。”冷文清便笑着说。

说来奇怪，从前也不是多熟的人，重逢后倒像老朋友，也不觉得突兀，就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他们单独辟了一艘小船，宁远山点了灯笼挂在船头。

“有件事，我很迟才想起来。”宁远山一手撑头，一手叩击船舷，轻描淡写道：“小时候，我最喜爱《牡丹亭》，可惜书被我翻破了。某天清早，我打开窗，便看见窗台上一本崭新的《牡丹亭》躺在那儿，我当时觉得，一定是吴旷达送的，可后来越想越奇怪，吴旷达只到过我家院子，又怎么知道我喜欢牡丹亭呢？”

冷文清不言。

宁远山继续说：“我回忆起来，倒是有个小医师来过我房间的，他还问了我哼的是什么歌......虽记不清他的长相，但总觉得很熟悉似的。”

冷文清只是“嗯”了一声。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宁远山靠近他，捕捉他躲藏在睫毛下的目光，轻轻道：“是你吗？”

冷文清颤了下。硕大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继而坠落。

“你喜欢我吗？”他凑得更近，冷文清稍微往后倾了一点，只好把眼眸垂得更低，心想这么问问题还真是不讲道理啊，这些年在江湖上玩野了。

他这么想着，思绪转得很慢，宁远山就揽住他的脖子，缓缓贴上他的唇。冷文清全乱了，他期待了很久的事终于发生了，心里面似有什么裂开，哗啦倾泻了一地亮晶晶的碎片。他几乎是颤抖着把手指穿进宁远山柔软的头发，捧起他的脸用力回吻，使这个吻变得绵长而妥帖，直到两人都透不过气才分开，呼吸还绕在一起。

冷文清恢复了些许清醒，说：“这边人多。”

“哦。”宁远山看他一眼，默默抽回身子，有些落寞的。可冷文清捉住他的手。

紧紧捉住了，皮肤是冷冷的，是冷冷的月光，是药房花草的幽香，是夜深人静攀上树梢在他窗前放一本《牡丹亭》的十二岁少年冷文清。

宁远山说：“我好喜欢你。”眼泪就要落下来。

“以后，随我安定下来吧。”冷文清望着一河灯影。

番外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