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正好到了月假，祁白拎着书包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着熟悉的车牌号，扯着唇角笑了笑，又想起先前电话里的话。才拖着脚步往车站走，小城镇的车站总是在地下，黑糊糊的，祁白适应了好一会儿光线，才走到售票口，买了票就坐到大巴车上，挑了个靠窗的座位，把包抱在怀里眯着眼试图睡过去，车上总是有一股难以驱散的汽油味，祁白每回一闻就想吐，但没有办法，回家就必须坐这个车。

回家。祁白咀嚼了一下两个字才发现，原来自个儿也不是很想回家，车上陆陆续续满了人，旁边坐了个长发及腰的姑娘，祁白睁眼看了眼，又别过头去盯着窗外。

衣袖忽然被人拽了拽，祁白回过头去，看见那个姑娘带着笑，眉眼弯弯的，十分讨喜。

“小哥哥，我们能换个座位吗，我晕车”

不能两个字在嘴里轮了半晌没吐出去，最终祁白拎着包起身颇有些不耐的点了点头，小姑娘欣喜的起身换了座，祁白坐下靠着椅背，车已经开了，凉风透过窗子吹进来，稍稍缓了口气，没那么想吐了。

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中途小姑娘递了片口香糖给他，薄荷味的，一直凉到了心里。

到了车站，祁白单肩挎包下车，小姑娘临走还挥了挥手，祁白犹豫着拦了一辆出租，后排刚落座，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司机打了表问去哪儿。祁白摁挂了电话抱着包看着窗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地点。

“新车站吧”

手机铃声又锲而不舍的响起，前面司机都诧异的回过头看了眼，祁白终于不耐烦了接听。

“喂？”

那边人顿了顿，听起来很生气。

“你挂电话干什么？”

祁白握着手机垂眼，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着，干什么，不想接啊，还能干什么。嘴里还是挺礼貌的回了话。

“刚刚正下车，没注意到，这周我去爷爷家”

那边开了口，明显越来越生气了。

“跟你说了，这周你妹妹生日，先回来过，你还跑什么，阿姨都开车去接你了……”

祁白捏着手机偏了偏头，离得远了些，等那边声音小了下来，才又贴回去。

“没事，你们一家人过就行”说完话，趁那边还没咆哮起来，祁白利索的挂断了，然后摁了关机，高楼从车窗外划过，这个城市显得陌生又熟悉。

爷爷家在村里，隔县里挺远的，坐车要坐四个多小时，全是山路，祁白下车的时候脸色煞白，想吐又吐不出来，扶着街边的电线杆子缓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隐隐作痛，今天不是赶集，街上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只有两三家店铺开着门。

到街上唯一一家超市里买了一兜子零食，又称了几斤香蕉，爷爷牙不好，就爱吃这个。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才上路。

又走了半个小时山路，终于隐隐看得见人家了，狗叫鸡叫不停，已经快天黑了，飘出来的饭香味儿引得肚子咕咕叫，祁白背着包往家走。

旁边菜园摘菜的阿姨抬头见了才喊一嗓子。

“哟——小白回来了，回来看你爷爷吗？”

祁白站在路边，用脚在草上蹭了蹭，把鞋上泥土给蹭掉，才笑了笑也扯着嗓子回人。

“是啊，放假了，回来看看，琴姨你摘菜呢？”

琴姨脸上笑出了褶子，抱着一堆蔬菜弯着腰冲祁白招手。

“快来，来姨家摘点菜回去做着吃”

祁白也没推辞，就滑着草下去，接了满怀新鲜蔬菜才往家走。

大概爷爷已经用过晚饭了，推开栅栏的时候只看见堂屋的玻璃透出光来，隐隐约约听见电视剧的声音，祁白一手拎了书包往厨房走，又朝堂屋喊了声。

“爷爷——我回来了”

祁爷爷七十古来稀了，耳不聋眼不花，硬朗着呢，听声就拉门出来。看见祁白就乐了。

“回来了”

祁白把菜放在厨房，拎着包往堂屋走，笑着点头。

“回来了，爷爷吃饭了吗”

祁爷爷扶着门框，笑得迷眼，跟着祁白往屋里走，一边碎碎念着。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啊，爷爷做好饭等你啊，你奶奶睡下了……”

祁白瞄了眼电视上的李云龙，倒杯水喝了，才拖了根长凳坐下，看着爷爷在眼前转来转去，又有几分无奈。

“您坐——饿了我自己去弄，临时决定回来的”

祁爷爷坐下了。

爷孙俩一同瞪着电视里的李云龙。

祁白把包里的香蕉和一堆零食都堆在了旁边桌子上，朝爷爷那边推了推。

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隐约听得见几声虫鸣，电视剧里的李云龙在喊着把意大利炮拉来，祁白靠在木墙上，偏头看着笑眯眯的爷爷，也忍不住笑了笑。

祁白经常回村来住，有自己的房间，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墙角结的蜘蛛网有些发愣，又想起刚才爷爷满面的欲言又止，他明白爷爷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关于那个家的。

祁白不想回答，他对那个家没什么好说的。

赶了一天的路，按理说很累了，但祁白这会清醒的得很，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得掏了手机，刚开机就弹出一连串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