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2)
他站在屋檐下头仰头看,片刻以后笑了:“我在大雍都没有家,没想到到了东梁,却有了一个府。”
霍朗之安安静静立在他后面没有出声。
片刻以后,傅念归抬了抬袖子擦掉了落下的泪。
霍朗之走上前牵起他的手:“都会过去的,这里只是一个住处,绝不是你的归宿。”
那天晚上傅念归睡得很晚,他坐在床上盯着手掌心的莹润玉佩,怔怔的,却哭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张老那句“圣女如今可好?”所有人都觉得娘亲应该好好的活着,可她却已经故去好多年了,只留下这么一个玉佩,他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个姨娘,找到了也不知道如何替母亲陈述上一辈的那些恩怨。想着想着他靠着床沿睡了过去,梦里,娘亲倒在了火场里,他拼命想往里面跑,却被人使劲往后拽,他转头看见了霍朗之焦急的脸,他说:“霍朗之,你让我过去,我娘在里面,我要救她!”霍朗之执意不肯:“太危险了,你不要过去!姨娘已经不在了!”
不远的地方,霍将军、霍夫人、张老站在一起,对着火场指指点点,说什么“妖女”、“灾星”,他怒了,挣脱霍朗之的桎梏,从旁边不知怎么掏出一把剑来朝他们走过去,他抬起剑,火光中上面的冷天南花纹格外显眼,剑柄上镶嵌着刻着霍字的水蓝色宝石,他闭上眼睛用了十足的劲把剑往前捅,只听一声痛呼。等他张开眼,眼前是和他娘长得很像的女人,那女人卑微的求着自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冲我来,不要伤害他们,他们还要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
他蓦得丢了剑蹲在地上,不远的地方,霍朗之在咆哮,喊着娘还是姨娘之类他已经听着很模糊的词,他蹲在地上哭,感受不到四周烈焰的灼烧感,只感到寒冷,透心彻骨的寒冷,而他的额头却在冒冷汗……
傅念归睁开眼,不熟悉的床顶,周围是不熟悉的窗帘、屏风、桌椅,他感受到后背一阵刺痛,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是趴着的,后面有人!
“谁!”他从枕头下面抽出短刃,只听那人笑出声:“做噩梦了就打算谋杀亲夫了?”
那人绕到自己面前,傅念归才看清楚霍朗之的脸,哐当一声刀掉在地上。
“我做噩梦了。”他软软的说。
霍朗之点头:“我知道,想你娘了吧,我听见你在喊娘还有姨娘。”
霍朗之拿着药粉在手里:“忍着点疼,噩梦刚刚醒来本就会有点不真实的,我也是刚想起来。今天是你要施针的日子,月圆之夜快到了,谨慎一点好,这样你也能少受点苦。”
“你有心了。”
“嗯,是啊。”霍朗之点头,“我来的时候,有个没心没肺不把自己身体当事儿的人已经呼呼大睡在做噩梦了。”
傅念归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小声争辩:“哪有。”
霍朗之斜了他一眼:“你没有,是我上赶着来伺候,行了吧。”
傅念归闷在被子里面笑。
霍朗之给他把被子拽下来一点:“别闷过头了对身体不好,针扎好了,你要不要先眯一会儿,一会儿拔针的时候我叫你。”
傅念归摇摇头:“睡不着,你坐下,和我聊聊天吧。”
霍朗之走去把灯芯拨暗了些,说:“你靠着,一会儿困了就能睡。”
他走回傅念归身边坐下。
傅念归问:“你爹娘,知不知道你过来找我了?”
霍朗之回答的老老实实:“我爹在军营,当然不知道,我娘知道。”
“我身份尴尬,身体还不好,你爹娘没什么反对的话吗?”
霍朗之看他犹犹豫豫,想问又不敢问,道:“我家全是武将,我娘虽是医者出生,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完全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家没有虚头滑脑那一套,我爹要是反对我们,打折我的腿也不会让我和你有联系,根本不会走表面客套的那些形式……”
“可是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人就会有些小毛小病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况你以前遭受过很多苦难,能撑下来已经是意志坚定了,谁会嫌弃你呢?我娘那样的人,如果知道了,只会更疼你罢了,至于身份背景,你也选择不了啊,虽然东梁和大雍敌对,你我未必就需要敌对,如同那次我们吃豆腐花遇上那老者时我说的话一样,我当兵,并不是为了打败东梁,我是为了天下太平,想让那些老者不再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让孩子不再离开自己的生身父母,让丈夫和妻子不必只在梦中相见,真有那一天,东梁和大雍能握手言和,我们的敌对也就不复存在,我希望我们一起努力,让天下太平,别被一时的难处困住,我相信你和我是一类人。”
傅念归一直沉默着,沉默到霍朗之以为他的话被拒绝了,傅念归慢慢开口:“我相信你,不离不弃。”
霍朗之走上前想抱住他,想到他身上还插着针,红着眼眶停住手:“念归,你一定要慢慢好起来,以后我带你一起去看遍世间名山大川,再也不被尘世俗物烦扰。”
傅念归对他微笑:“那你也要快快行动,天下太平,我们就可以及早抽身过上太平日子。”
“嗯。”
</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