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这半个月里面，他受到了父兄的来信，但都没有回复。

他知道皇上在找他，知道家里人也在找他，但他不能回去，甚至如果他跟家里人联系了，就会打草惊蛇，会给傅念归带来危险。

柳风拂是藏身高手，这阵子他们四人带着一条狗躲在城里，在柳风拂的安排下躲过了四次官兵的搜捕。

是日，霍朗之站在客栈的窗口看着楼下的市井繁华。

柳风拂道：“你那皇帝爹还真是执着，这已经是第五波人了，我听说霍岩将军也带了人出来寻你，你怎么办？”

霍朗之没有看他：“比起担心这个，我以为你该想想这位国师到底在想做什么？”

柳风拂摸着下巴：“我找我的人打听过了，国师和他们联系了，就在西洲城里面接应，你猜的不错，之前国师确实给我们摆了龙门阵，他还没有到西洲城。我的人告诉我，二殿下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国师怕他逃跑，给他喂了海棠迷药，估计恢复很难。”

霍朗之蹙眉：“那是什么东西？”

柳风拂道：“羌族人善于制药，我相信这你知道，而你口中的国师，其实是羌族的制药师祖，是我族的漠北君。他擅长制作各种阴险诡毒的药，除了他自己，一般无人能解。那海棠迷药，就是他提炼了海棠花香，混合着软骨散和碎经丸做成的，短期服用让人无力动作，长期服用，只怕对日后的思维运动和行走都会产生影响。简单一点说，这是一种傀儡药剂，总之快些找到念归吧，解毒的事情不能拖。”

霍朗之道：“可他身上带着火寒毒，还有皇上下的蛊，他们怎么舍得……他那么好的人，为什么？”

柳风拂嘴角带着嘲笑：“世人有几个能对别人的苦难产生共情的？多得是在和自己无关的时候看热闹，和自己有关的时候为了利益毫不犹豫捅别人几刀。我见多了这种事，为了自己的利益，普通人尚且卖儿鬻女，何况国师这样的人，他想复兴羌族，牺牲一个二殿下，实在不算什么，就像你的皇上，为了皇权，牺牲一个敌国质子，完全不会让他的内心有任何波澜，他甚至会觉得很划算。”

霍朗之没去理会他对皇帝的那番嘲讽，道：“国师要复兴羌族？那为何要对念归下手？”

柳风拂道：“你不知道吗？二殿下是我族长老批命的睥睨天下的命格，他是圣女之子，生于七月十六，是万鬼退散的好日子，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复兴已经趋近于覆灭的羌族，那一定是他，所以这些年，羌族的前辈们费尽心思寻他，可惜他身处日暮山上，好不容易他下山来了，他们一定会出手，漠北君也是前段时间接到的任务，要把他带去漠北，开启宝库，得到羌族祖上留下的圣物。”

霍朗之道：“你既然知道的那么清楚，当初为何？”

“你说我为什么接近傅念归却不告诉他？你错了，我来东梁的目的就是带他回羌族去，可是他不愿。甚至不止是我，你们在江南的时候，国师也受命去带他走，可他选择为了你留下。那之后我就认清了，我知道他不愿意跟我走，我佩服他的勇气，也很想帮他得到自由，可我只是个普通士卒，我人微言轻，族长和漠北君还有其他长老都是直接联系的，我要想知道他们的动作还要靠找我的熟人去打听，一来二去时间就浪费了，也赶不上得到最新鲜的消息。就像我知道国师要从皇宫带走念归，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

霍朗之道：“我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告知我的。”

柳风拂点头，疑惑：“高公公？原来太子殿下在皇上身边也有自己的眼线啊。”

霍朗之关上窗户：“你误会了，高公公只是好心，不忍这事一错再错下去罢了。”

念之吃完了地上盆里的肉骨饭，又喝了几口水，然后慢吞吞挪到霍朗之身边呜呜呜的叫。

霍朗之摸着它身上厚重的白毛：“乖啊，很快就能见到你爹了。”

秦源和流觞并肩躺在床上。

柳风拂走过去给两人盖好被子：“倒是辛苦这两个孩子了。”

霍朗之说：“等有了国师的踪迹，我就把秦源和流觞送去我哥或者我爹那，接下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他们俩还小，没必要跟着我们犯险。”

柳风拂挑眉：“小吗？秦源十五了，流觞也超过十岁了吧，在我们羌族，能走的孩子就可以参军，就要接受残酷的非人的训练了，没想到霍将军这种饱经沙场的人，竟然会对孩子起了恻隐之心。”

霍朗之盯着柳风拂，总觉得他说的话怪怪的，且此刻他的那种表情，疑惑中毫不掩饰其中带着的阴鹜，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着实让人不解。

转眼到了三月初，初三上巳节那天，西洲城里热闹非常，满城的少男少女带着鲜花香草在河畔相聚。这是独属于纯爱的时节，不管婚后的柴米油盐多么让人困惑烦恼，至少这一刻，只谈爱情的话，是美好的。

霍朗之给狗崽子喂了食，乔装打扮一番以后上了街。

西洲城是各地商贾汇集的地方，因而民风也是各地的大融合。

他走在街上，瞧见了裹蓝色头巾的江南姑娘，瞧见了穿骑马装的塞北姑娘，瞧见了开在王都的糕饼铺子的分店，还瞧见了江南的胭脂水粉店，老板还在外围划出一块门面来开面馆。

他便想起了和傅念归春日游江南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