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子与火（孟瑶番外）（2 / 2）

于是他便说了那样的一句话，想教他悔，教他苦。

他看着魏无羡和蓝忘机，忽然有些羡慕。如果魏无羡也是一只蛾子，那蓝忘机就一定是独属于他的一团火。那蛾子飞来之时，必将它藏进焰心，降低温度，不伤它分毫。

他已经没什么时间了，又重伤在身，鲜血淋漓，可他居然不想着逃。很难想象他这般小人也会有万念俱灰的时候，竟然不想着报仇雪恨。

当年心肠一软，如今万般皆输。

他终是明白，太阳离他真是遥远，当年想着这太阳作他的火的时候，就已经定下这般结局了。

蓝曦臣这样的人，生来温柔，看似成熟稳重，实则单纯直白。是非分明，恩怨清楚。

少年时，他就想要一团火，一团独独待他温柔的火。如今看来，倒是找错了。只是这一错，就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飞蛾扑错了火，不过一死罢了。他虽遗憾自己扑错了火，却无妨这火去找他喜爱的蛾子。

这大概是他仅剩的温柔了。于是他推开了蓝曦臣，一人去面对聂明玦了。这位，是他曾经恨极怕极的兄长。

万般痛苦不过一瞬，醒来却好似大梦一场。

他以为自己应该是死了，却没想到一睁眼就回到了原点。这时候，他正在花楼里打杂，倒茶擦桌，他什么都干。当年青涩不见，如今的孟瑶，居然可以心平气和地干起活来了。

花娘们莺啼呖呖，娇娇笑笑，恩客们放肆赏玩，一掷千金。从前他鄙夷又痛恨的东西，如今倒是无所谓了。

很多东西，看开了，不在乎了，就伤不着了。或者说是，伤得多了，起了茧子，就不会再疼了。

花楼里的那些个人都有些惊奇，想着这孩子居然不怕了，也不哭不恼了，真是没意思，便也放过了他。

可他孟瑶是什么人，就算再心平气和，也是睚眦必报的。他有些恶劣的想，送这些人一点小东西，权当是玩玩。于是这几日，一些花娘频频犯错，然而这错又不甚大，倒是尴尬得很。

当真畅快。

孟瑶以为此生就这般罢了，他既不想着找金光善那个老子，又不想着建什么功立什么业，倒是挺想像薛洋那样做个小混混的，坏便坏吧，坏的清楚，坏的纯粹，坏的无遮无拦，也挺好的。

遗憾虽有，却也不多了。不过是没找到火而已，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只那一日，他正百无聊赖地擦着柜子上的花瓶，忽然发觉周遭的人都激动起来，本是无所谓地看一看，却看见花楼里踏进一个风流倜傥、阳光明媚的少年。

那少年真是有意思的很，说来喝花酒，就真的只是喝花酒。花娘们想要凑上去，却被他赶开，只叫她们跳舞，一回回地跳，自己却一边喝酒一边作画，半点儿不带动心的。

不像恩客，倒像狂士。

他轻声笑了笑，既笑那些花娘愚蠢，也笑这少年可爱。只是他本无意打扰，却偏偏教这少年发现了。大抵是世家公子，修为不差。

“我叫谢丹，谢庭筠，你叫什么？”

“在下孟瑶，是此间小厮，公子可是有什么事么？”

“我看你长的好看又伶俐，不如陪我一起喝酒作画？”

“恭敬不如从命。”

上苍终是怜悯他，给了他一团火。而他也愿意为了这团火，重新执起刀剑诡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