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周向言向后门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着自己的心脏，他推开那扇虚掩的门，自己的位置上有一个人正用外套盖着脑袋蒙头大睡，可能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那人一把扯掉脑袋上盖着的外套，睡眼朦胧地冲他笑了一笑。

韩其商。

韩其商！

周向言一把甩掉肩上的书包，冲过去抱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韩其商被痒得直躲，看样子又不怎么好意思推开他，只能把手放在周向言后颈上虚虚地扶着，他瘦了很多，皮下的骨骼能摸得一清二楚，但是松烟的味道还是一点没变，周向言恍惚中想到营销号都常用的把信息素和灵魂捆绑销售的做法，可能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一刻他就是一步一长头的朝圣者，在弥漫的松烟味中看到了追寻的远方。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周向言的同桌来了，韩其商根本没觉得一点儿不对，非常自然地站起来给他让座，同桌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坐到自己座位上，用手捂着嘴悄悄问周向言：“那是韩其商？”

是啊，周向言点头。

“他来上课了？”

“对啊。”

“我靠。”同桌感叹了一下，又问，“他之前去哪儿了？”

“不知道。”周向言这回摇了头，同桌满眼的不信任，用胳膊肘顶他：“诶，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哈。”

“我真不知道。”周向言满脸无奈，转头看到陈安站在门口，他看到坐在位置上的韩其商，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身手敏捷地越过横七竖八的桌子椅子，一下子挂在韩其商身上。

“我跟你讲，商哥……”

陈安几天没见韩其商，实在有点兴奋过了头，下课的时候连着叨叨了十几二十分钟，韩其商嘴上不说，实际上被他说得头痛，他才从那种暗无天日的精神状态中解放出来，委实受不了这种打击，加上看见周向言捏着张便利贴向这边走来，赶快在陈安说得口渴准备喝水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问他：“同桌，你想上厕所吗？”

“唔？”陈安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

“你就说你想不想吧。”韩其商说。

“好像有点想……”陈安挠了挠头，“但是快上课了，感觉来不太急。”

韩其商伸出右手：“石头剪刀布，我赢了你就去。”

“行。”陈安点点头，看起来颇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但是和陈安玩过石头剪刀布的人都知道，陈安，是一个第一反应永远只出石头的男人。

“……三局两胜。”陈安输了一局后很快说。

“行。”韩其商点头，他很少和陈安玩猜拳，因为这会使他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第二局也是韩其商赢，他拍拍陈安的背，几乎是把陈安推离了座位，随即他转身，周向言站在他身后，借着收作业的名义看着他笑，韩其商的手垂下，寻找到周向言半握着的手掌，其中有一张折得很仔细的便签，他知道那是给他的。

语文课上所有人昏昏欲睡的时候韩其商把它打开，周向言的字永远非常端正清秀，写小楷简直一绝，韩其商把那张便签压在手肘之下，像读一本能被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那样读它。

——那是被周向言重新抄了一遍的《艳歌行》，其他什么都没写，但韩其商知道他的意思，他在前几天仿佛死去一样癫狂的心脏在这一刻重新剧烈跳动起来，并隐隐透着大伤得愈的麻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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