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毛（1 / 2）

喧嚣、繁忙、拥挤，是五号线最大特点——在周末尤为明显——在尤为明显中还能鹤立鸡群的，就只有上下班时段，例如此时此刻。

陆予风不敢跑，怕出汗。倒不是因为他是体育废，而是为了保护眼睛，不能让汗液流过双眼，以防感染。所以，在大学城地铁站，吵闹、拥挤、奔跑的人群中，他是最佛系的那个崽儿。

“世间繁华与他无关。”

2019年6月1日，儿童节，小孩们都沉浸在糖果游戏的欢乐中，而在泙区的高中，学生并不为这个节日产生过多的快乐。因为，这天距高考不到一星期。

是晚自习后，城市依旧繁华，灯火万家。尽管是26层的出租屋，仍能听到汽车喇叭的噪声。这是最普通的一室，和酒店单人间差不多大，不过有一个独立的小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陆予风坐在床边，看着鲜活的灯火，不是如墨的夜空，电话在一次次“暂时无法接通”后，终于接起。陆予风并没有失望，这是最平常的疏离，他体会过太多年。

“喂，妈，你忙完了？”

“小风，快高考了，你这么晚怎么还不睡？会影响记忆力的，还会影响你明天复习……”姜芳的声音是疲惫的急切的关心，这些，只是她的筹码之一。

“妈，之前跟你说的，手术的事，你答应了吗？”

“……小风，你一定要做视力矫正手术？你不用报考军校，而且……”

“妈，我一定要做手术。”陆予风拉上帘子，手却迟迟没有松开，他明白她的担心，可这件事，他必须要做。

“小风，快高考了，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了，快去休息，不要影响睡眠，现在很晚了，有什么考完再说好不好？妈妈现在手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先挂了。好好睡觉，好好想考试的事，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好不好？”

陆予风起身，又拉开窗帘，隔着玻璃往外看，26楼的确很高，掉下去，命就没了，但再高，也不能避免汽车聒噪，也不能望见月亮。他扯了扯嘴角，沉默了一瞬，轻声、温柔地答：“好，我去睡了。早点休息。”

为什么呢，又被拖延，又被拒绝，这是他的眼睛，他的人生。陆予风又划了划通话记录，停到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拇指长久地悬停，隔屏幕百万分之一厘米的距离，十分之一纳米，一根头发直径的六十万分之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反正，那串数字在触手可及之处，遥不可及。

“我就跟你说，那家装修有问题，现在那个装房子不花个几十万……”

“没天理啊，周末还这么早上班……”

“诶，你听说了吗，XX演的那个电影……”

"哦，我知道那个啊，里面那个……"

“呼……呼……”（呼噜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