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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梁换柱(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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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巴车点燃引擎,排成一列,在工作人员与地方媒体欢送下出发了。这一去路途遥远,兜兜转转挨个儿送到至少需要五天六夜,司机们在车尾挂上鞭炮噼里啪啦爆着驱邪,讨个好彩头。

车队清晨出发,午饭时分借某单位食堂略作停顿,下午就出了C市范围。

苗丹对中午肥腻难咽的红烧肉抱怨连连,胃里一阵翻腾,进入盘山公路地段后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我让司机停下歇歇吧?”贺一峰心疼地看着她,语带关切。这么一个从未吃过苦的温室花朵非要缠着同行,其中深厚的情谊令他为之动容。

“不用了,”苗丹连忙阻止,“你不知道晕车的人的习惯,一直匀速开着还能自我调整,停停走走反而更痛苦。”她脸色煞白,不断抚压胸口,可怜兮兮撒娇道:“给我讲点什么转一下注意力好吗?”

贺一峰一边给她揉捏虎口穴位减轻呕吐感,一边搜肠刮肚找故事。

他本不善言辞,一部紧张刺激的电影给讲的平淡无奇、磕磕巴巴,苗丹却听得很认真。她将头靠在他肩上,总是在适当的时候问“然后呢”,让故事得以发展下去,没有夭折在他混乱的口齿间。

蓝衣老丐与绿衣老丐也从前排转过头来,趴在椅背上当听众。他俩可没有苗丹的好耐性,听到不连贯处便皱着眉头摇晃脑袋,出言打断。

“去去去,不爱听就别听,”苗丹不满地说道:“有本事你来讲一个。”

蓝衣老丐打着哈哈:“我只会些乡野鄙闻,没啥意思。还是贺小子说,呵呵、呵呵……”

“不,我现在就想听您说!”苗丹不依不饶,“说什么都行!就讲讲我们这趟行程的目的地——您老家村子的事,到底条件多恶劣让我提前有个准备。”

贺一峰也对此表示兴趣,附和道:“这个提议不错,讲讲吧!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培养出两位如此高超的技艺……”

绿衣老丐闻言突然身子一抖,声音提高八分:“你为什么说我们的手技是在村子里学的?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贺一峰微微呆愣,对老丐的反应很不理解。“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恭维话而已……”

“哦,那个,没什么……跟你们讲讲俺村子那破落地也无妨,你们不嫌无趣就好。”绿衣老丐自知失言,努力转移话题。

没有电视、没有广播,连车载音响也□□着罢了工,行程注定是极其无聊的。

四天过后,车上的人少了大半,渐渐看不见稍微像点样子的城镇,钻入耳内的口音越来越带椒盐味儿,晦涩难懂,似乎是开始进入少数民族杂居的云贵两省边境。

车队沉默地行驶在崇山峻岭间,脚下江水湍急,呼啸奔腾着发出摄人心魄的怒吼。绿衣老丐正说到村口东北角一座奇特的山峰,冷不丁司机一个急刹车,几乎将他甩出车窗。

“什、什么情况?”苗丹斜压在贺一峰身上,摔得七荤八素。

“塌方。”本来在打瞌睡的蓝衣老丐猛然惊醒坐正,摸索着系上安全带。

“格老子,坏的!”他将断裂的安全带往地上一扔,在车内搜索起来。

每个座位都缺乏必要的安全设施,他朝司机吼道:“他娘的,你车上就没一根好货吗?”

司机全神贯注操控着方向盘,很清楚这条路的凶险,没有分神理会他。

昨天下过一场雨,山体变得松散,遇上大一点的风雹便唰唰往下掉石块。路是土路,未经过水泥浇筑,似橡皮泥一般任由搓扁捏圆,不一会儿便塌下去好些地方,坑坑洼洼眼看着就窄了一半。

司机大吼一声“坐稳了!”,说罢猛踩油门,箭一般冲了出去。左迂右绕,在如雨乱石中穿梭。众人的心统统提到嗓子眼儿,大气也不敢喘。

百米来长的路,怎么那么漫长,似是永远也走不到头。

前方一辆货车吃重,打盘不及,陆续坠落悬崖,听得车内传出一片绝望的惨叫,寒至骨髓。

他们的车顶被石块砸得噼啪作响,车轮时不时突然下陷,多亏中巴车尚性能良好,总能起死回生。

大伙心惊胆战地数着:还有50米……还有30米……还有20米……

贺一峰手心攥满了汗,脚不停发抖,却还记得安慰苗丹:“没事的,高人算命说我能活过90岁,我们不会栽在这儿……绝对不会……”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车子躲过最后一个压顶巨石,一个猛冲出了塌方区,转过山脊,浅浅笼罩在夕阳余辉之下。

蓝衣老丐劫后余生,心情大好,打趣道:“不错,还能赶上看日落……哎呀!”

音未落,路基突然滑塌,整个车身失去平衡栽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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