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鹤草魅蝶(1 / 2)
天音寺门之前山路阶梯不断,虽然颇为陡峭却也足够容人攀登,此时此刻更是挤满了无数准备烧香礼佛却被迫看戏的香客。
寺内桐木门户,朱漆窗沿,神像尊严,檀香冉冉。玉石为砖,层叠延伸,两盘雕栏也皆是佛门圣慈之相。场中弟子隔开三十余丈的空地,留作过招之所。秦挽歌风度翩翩,手中逍遥扇敛了光彩,乍一看倒像是个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哪里像是声名狼藉的魔教妖男?
魔教妖男环视左右,只见远处左右两侧赑屃托碑上书功德法事,玉石台阶之上大雄宝殿宏伟壮观,朱漆金粉香炉宝鼎,庄重非凡。他不禁轻轻一笑:“这天音寺,倒也是个妙境。”
普泓双手合十道:“施主过谦了,请赐教吧。”
普方走上场中,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请。”
秦挽歌微微一笑,还礼道:“请。”
再抬起头时,双眼之中已有淡紫之色莹莹而生,普方心知他深谙魔教邪魅妖法,与其过招之时便是吃了此亏才让他们成功逃离,此时此刻自然是防备万千。秦挽歌收起九天神兵“逍遥扇”,食指中指并点眉心,随后手掌虚托,现出一朵婀娜娇艳的粉色莲花。
普泓上人微微紧眉:“‘千媚莲’……”
秦挽歌轻轻一笑,“大师,可要小心了。”普方听那笑声温润动听,如翠玉鸣箫般悦耳,隐隐中还带着几番深意,他心中警惕,丝毫不敢托大地亮出了“浮屠金钵”。秦挽歌又是轻轻一笑,佛门圣地的屋角飞铃随之附和而起,庄重之中却带着几分勾魂摄魄,普方心头微震,片刻间一朵娇艳的莲花便开在了眼前!
普厄看了半晌,却只看出场中二人旗鼓相当丝毫没有谁要力竭而败的趋势,他走进了些,问向方丈师兄:“师兄,他……师弟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普泓牢牢盯着场中斗法,微微摇头道:“……应该不会。”
“应该?”普厄缓缓咀嚼这两个字。
普泓望着场中绚丽缤纷的莲花,微微叹了口气:“只要这位施主不……糟了!”
场中变化,须臾分晓。
秦挽歌身形闪动,行动之中似分花拂柳,说不尽的曼妙潇洒。千媚莲运使如意,花瓣纷飞如同利刃,饶是普方有浮屠金钵护体也不敢小觑。
秦挽歌眉尖一挑,忽然暗中传声道:“贼秃驴,你把我师姐打得半死,今日纵使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千媚莲光芒大作,漫天花雨纷飞而起,与此同时“逍遥扇”身形涨大,一跃而成数十丈大小的巨扇。这阵势看起来极大,但若是细心一些便会发现此招不过是个花架子。
然而普方心头巨震,知道这个邪魔外道最是心狠手辣言出必行,他来不及多想便催动“浮屠金钵”携万丈金光狠狠砸下!与此同时,他手中也早早做了宝瓶手印用以施展天音寺奇术“六字大明咒”。
普泓此时方将那“糟了”二字说出口来,他急声道:“师弟不可!快停手!”
秦挽歌嗤笑一声,心中暗道:“晚了。”
逍遥扇紫芒暴涨,硬生生扛住了挟带风雷硬生生砸下来的“浮屠金钵”,秦挽歌趁机呕出早已逼出的腥血,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朗声斥道:“臭和尚,说了过招,你竟然下杀手!”
他不待普泓出声干扰,逍遥扇无风而动,手印飞快舞动:
“风花雪月!”
合 欢镇山奇术顷刻间展现其绝代之处,清凌风舞而动,漫天花雨纷飞,随印诀催动变幻出风花雪月四种奇景。普方“六字大明咒”施展到一半,被他斥责言语晕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只是这反映的时间当中,风花雪月连绵的四种攻势早已传来,按捺多时的劲力全数催动,摧枯拉朽地破开“六字大明咒”结结实实地印在他的胸膛之上。
“噗!”
普方顿时被打得吐血飞远。
若非普泓飞身而起双手合掌截住了合 欢神术,只怕普方不死也要重伤。
秦挽歌邪邪一笑,漫天花雨闪出无数锋利花瓣,如暴雨梨花般溅射出去,直直奔向那些毫无抵挡之地的普通僧众与香客游人。普泓此刻着实体会了一把师弟普厄方才又惊又气的心情,他无力纠缠住秦挽歌,只能抽身离开前去护佑僧众香客。
秦挽歌身形一晃,花遮柳隐的术法便已施展而出,转眼的功夫便消散了。
只是须臾之中,普厄白皙的脖颈与下巴像是被人轻轻抚摸了一把,胸前的莲花烙印疼了一疼,便彻底沉寂下去。
他不自禁地抬起头,蓝天白云,天清云朗,那人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
须弥山十里之外的小山坳中,忽然几片花瓣闪过现出一个俊挺的身形。
秦挽歌脸色微白,手扶胸口,低低咳了几声:“‘大梵般若’后续绵长深厚,不愧是当世无上功法之一。”他微微抬起头,望向远处须弥山之处,哼声而笑,“不管怎样,师姐的这个仇总算是报了。”
山坳虽隔着十里,但在修真之士眼中也算不得什么距离,秦挽歌暗提一口真气便要纵身离开,忽然间他耳尖一动,皱眉斥道:“谁?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笑着传来:“喏,我滚出来了。”
秦挽歌循声望去,如释重负般笑了出来:“无殇大哥!”一时间心头警惕放松,内里佛法伤势层层叠叠涌了出来,秦挽歌笑容未止便猛然咳了起来。
无殇连忙上前扶他,验过伤后低声道:“是佛门功力,难道是普方?”
秦挽歌脸色惨白,勉强摇头道:“他还没那个道行,是……是普泓。”无殇揽住他的腰,直接横抱起来,“斩相思神匕”被祭御而起,他拢紧了挽歌的衣袖,叮嘱道,“先睡一会儿,我找个安全之地再为你运功疗伤。”
秦挽歌迷迷糊糊应了声,便昏睡过去。
无殇盯着他无害的睡容,揽住腰身的手掌也缓缓收紧了些,不知不觉就将彼此二人的身形抱得更为紧密起来。他一边驾驭斩相思,一边存着心思细细打量他的眉眼,许久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不易察觉地亲了亲挽歌的鬓发。
“斩相思”追星逐月,一路来到洪川附近,再向北走不多久便是重镇河阳城。无殇担心他体内伤势,于途中暂时休憩片刻仔细运功梳理,再三确认并无大碍之后才放了心。秦挽歌望了眼夜幕四合之景,微微拢紧衣袍,没多久一件男子外衣便兜头罩了下来。
秦挽歌侧脸被篝火镀上一层暖色,愈发俊朗夺目:“大哥,你不冷吗?”
无殇微笑道:“万毒门下弟子自幼与毒虫花草打交道,我机缘巧合得师父垂青,赐了一枚‘水火护心丹’,更是早就练出一副百毒不侵水火不避的筋骨。”秦挽歌淡淡笑了笑,“大哥运道极好,不像我,自从侥幸祛除‘九寒凝冰刺’的蚀骨寒毒之后就添了些畏寒的症状……”
“你还敢说……”无殇将篝火拨得更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我替你送避毒丹的时候顺势把了下脉,不知道还要被你蒙骗到什么时候。”
秦挽歌无奈道:“因为并无大碍,便没想那么多,想着即便说出来也少不了让师父让你训斥一顿,所以就没有开口。哪里知道大哥毒医双精,只把了下脉便猜出七八成,连哄带骗从我口中套出真相,末了还是没能免去一顿训斥。”
无殇添了些细柴丢进篝火之中,口中却道:“若非亲近心疼你之人,谁敢训斥堂堂圣教年轻俊秀之一的‘逍遥公子’?”
秦挽歌不住轻笑:“大哥莫要讨笑于我,若是让圣教门下众多女子得知堂堂‘毒神’就是这般性情的人,只怕大哥将来寻不到双修道侣又要怪罪到我的头上了呢……”
无殇添柴的手微微一顿,目光闪过篝火色泽,隐隐添了几分深意:“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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