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1 / 2)
冰糖先生,也就是博古亚,抓着自己的头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水晶球,里面隐隐约约有个灰头发的人影。
“一个战士,一个刺客,一个法师,”他语气不善地说,“劫了一艘皇帝名下,有正儿八经护卫队的浮空船——这分明是人类那边太无能!黑渊调了你,永恒之洲配了一支精灵缉拿队,他们还是连对方的影儿都摸不着?还有脸来找我们要情报?”
“有龙搞事我们就得管。”对方好像在嚼什么东西,声音含糊不清,“你怎么这么暴躁啊,博古亚。你告诉老爹这是龙王的意愿啊,龙王也想把这事尽快解决。——再说一个靠残噬同胞获取力量的小杂种,要是我们不快点把他撕碎,他自己作为秩序长老的威严何在啊!”
“如果你觉得搬出这些和就能理直气壮地打扰他度蜜月,”冰糖气呼呼地说,“你过来说啊!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肯定能比我做得好!”
“我不来!”对方笑嘻嘻地说,“我媳妇儿挺喜欢这儿的海滩。不走。”
“今天那个情报处的官员来找我,”博古亚说,“告诉我如果我没法说服它,那他们就自己去。”
“让他们去呀!”水晶球里的人说,“有人作死,没道理拦着。”
“可是——”
“哎呀,我媳妇儿醒了。拜拜,霜冰,祝你好运。”
联系切断。博古亚一巴掌把水晶球拍到地上,它和地板发出沉重的响声,咕噜噜滚到柜子边,防护魔法运作良好,连个裂痕都没有。
约翰在赫莫斯“好朋友”的房子住下来,暂时也没什么下一步打算。说来也奇怪,他是劫船的当事人,和劫匪面对面打过交道,却没有任何官方人员来找他问话。他后来又去医院看过一次魔理学家,拉姆齐先生恢复得很快,几天不见就从只能躺着变成能在院子里随便乱走了。他和约翰分享了一些调查和补偿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值得约翰关心的事情。有赫莫斯在,约翰也不需要钱。于是他后来就不再出门,整天宅在家里,看书。
这个房子有个架错落有致着放着各种颜色的书,各种类型的都有。约翰不知道这个房子被送给赫莫斯之前有没有人住,他觉得是没有,或者原来住这儿的人从来不看,全部,整整齐齐,整套整套,陈旧落灰,一看就是买来摆上做装饰,而不是来看。
约翰总算明白他为什么文盲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那个时代那么麻烦繁复的符号早就被抛弃了。除了法师和神官,现在根本没人学那些古代字母。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除了文字,语言也发生了很多变革,那些新增和废弃的动词变位与句式啦,无数个新词语啦,按理说他也应该一无所知,但他脑子里却清清楚楚。
“真神的把戏吧。”赫莫斯倒是不在乎。他给约翰订购了一大堆用古文字写的架剩余的空位塞满。
“话说回来,”约翰问他,“到底是那个神复活的我,为什么?”
“不知道,管他呢?神不理凡世很久。我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
“他们不理凡世?为什么?”
对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很厚的书,递给他,附赠一句:“从五百七十三页。”
然后他坐下来,看着他看书。那一瞬间,约翰想起很久以前他作为帕雷萨伯爵的时候,在藏书室里的情景。不过那个时候,赫莫斯总是千方百计要打搅他看书,现在他倒是学会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了。
要了解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已经用他最快的速度翻书,还是觉得翻不完。他知道了传说中被预言的“诸神黄昏”实现了,神眷者已经好几百年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黑渊的龙王完成了新旧
交替,曾经最年幼的第十三殿下成了现在的众龙之主。法师们在一系列的纷争中撕毁了不涉凡世的默约,精灵重新来到他们祖先生活过的土地,引发了又一串大大小小的战争。还有那些白魔,在他那个时候白魔这个词是不存在的,他们称它们是冰原魔物,认为它们是骚扰大陆的野兽,可现在它们已经是一个种族了,和人类,精灵,龙,避世的人鱼一样,是有智慧和社会存在的种族。这些东西,约翰这半年以来略有耳闻,然而没细细了解过。
更多是约翰听都没听过的。毕竟他半年来都呆在一个鲜有游客的小镇子上,给盖沙夫人择菜洗盘子。
他查了自己,记载很少,反正和雷蒙娜比起来记载真的可以忽略了。他的女儿,按照他生前给她缔结的婚约嫁给了一个白化病——他发誓如果他活着他不会真让她嫁的——如果情况不是非得如此不可的话——好吧总之他很高兴看到她那个本该夭折的丈夫在少年时被白塔法师救助,恢复了健康,活蹦乱跳地结了婚,俩人一起统一了大陆,建立了帝国。皇帝和皇后没有子嗣,皇帝不幸早逝,于是皇后就接过了丈夫的王冠,继续当了三十年的王。雷蒙娜王,那次他在博物馆看到的雕像,不是法尔蒂娜,而是雷蒙娜。
她看起来真的肖似她的母亲。
他也去查了白塔法师,他的朋友柏蒙特。很遗憾他查到了他的事迹,或者说他的死。神圣王庭的教皇,光明神殿的教宗,那位传奇的皮纳乌斯阁下大张旗鼓地弄死了他。真可笑,明明他俩都宣称自己是日神的信徒。
“他死的时候你在场吗?”约翰一边翻页一边问赫莫斯。
“不在,”他回答,“我在黑渊,照顾我妹妹。在他死后一年我才得知了他的死讯。”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去,我们早就因为你的死闹掰了,我不会管他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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