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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恭迎你到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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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很痛,哪里都很痛。

一个声音对他说,你每想一次逃走,我就把你的脚踝踩碎一次;你每想一次自杀,我就再让你好好体验一遍从生到死是什么滋味。

他做不到不想,所以他很痛。想要逃走是他的本能,逃走不了时想要自杀,更是他的本能。

一个冰冷的东西贴上了他的眼皮,把他从可怕的黑暗里拖出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珍珠色的法尔蒂娜在他眼前闪光。

好久不见,大人。

我想念你,夫人。

可我不想念你。法尔蒂娜变成了雷蒙娜王。雷蒙娜长大以后多么肖似她的母亲,可举止神态却像极了他。

你知道我对你的死是什么感想吗?她问他。

别说了,他想对她说。但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所以她冷笑一声,告诉他:你活该。

她一字一顿,每个词都锤进他的心里。他觉得心痛和难过,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他就是活该。怎么着都是他活该。他被折磨也好,被刺杀也好,都是他应得的报偿,命运递给他的礼物。

你痛苦。你有什么资格痛苦?

普尔基涅叼着一根烟斗,正在吸烟。烟飘散出来,融进四周的蓝色的雾里,让人有种错觉,这里的雾都是从她的烟斗里散出来的。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脚边放着一盏魔晶灯。光触到那些烟雾,前行就艰难起来,只堪堪照亮了一小块儿地方,但还是足够她把俘虏任何的小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别装了,你醒了。”她说。

约翰于是睁开眼睛,自暴自弃似的大声叹了口气。

“这会是我这辈子第二丢脸的事情。”他说。

“被一个女人挟持两次?”她笑了一声。

“不。被一个幻境欺骗了。”

“这也能当个事?”精灵说,“你之前没接触过多少魔法吧?”

“是。”

“要是你对魔法有点常识,”精灵说,“你就能知道,一个精妙的幻境魔法总能以少胜多。”

“事实上,”约翰不乐意对方看低他的知识水平,“我对幻境魔法还是有点常识的——它用虚假的幻想来对抗真实的人,恕我直言,说它难以抵抗简直像在说:人们会被一个噩梦打败。”

“人们常常被噩梦打败。”精灵面颊的肌肉牵动了一下,“要是真的召唤出一个幽灵来,他们反而没法被打动了。那些幻想,从他们自己心底产生的幻想,最为致命,因为人对自己很难撒谎。”她吸了一口烟,望向那些迷雾。雾后面有潺潺的水声,似乎这是一块岩石的孤岛,他们被水包围。但是雾里有数不清的人影在徘徊。

约翰知道瓦露缇娜要做什么。所以当他看到贝尔克走出来时,笑得还像刚刚那么轻松。这个贝尔克和之前船上的幽灵一样的幻影不一样,看上去好像实体一样。他穿着铠甲,提着长剑,腹部护甲碎了,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痕。他的脸色看上去无比苍白,和他将死时一模一样。

“中古的战甲款式,”瓦露缇娜评论说,“我越来越好奇您的真实身份了。”

“哎!您要是好奇直接问我呗。看在我被你绑着的份上,我会对你知无不言。”约翰说。

瓦露缇娜并没有试一试他会怎么知无不言,因为那个贝尔克已经开口了。幻境忠诚地复述着在看到这个幻影的一瞬间,这个人联想到的一切负面讯息——

“帕雷萨,”贝尔克说,“你背弃了你的誓言。怪不得你会被博德杀掉,这是命运降下的惩罚。”

约翰不去看他,而是看着瓦露缇娜。

“你怎么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他问精灵,“我居然和你心心念念的帕雷萨大人重名哎!”

“我确实不怎么惊讶,”瓦露缇娜说,“因为我有了更能让我震惊的怀疑。”

“是什么呀?”

“你和那头龙是什么关系?”精灵反问。

“谁?赫莫斯?你想对付它吗?早说啊!实话告诉您吧,我烦它很久了,他限制了我的自由,怎么甩都甩不掉。要是您能解决它,我真是高兴极了,我愿意主动帮您。”约翰告诉她。那个贝尔克的幻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赫莫斯,当年那个赫莫斯,一身游侠的打扮,面孔看上去稍稍年轻了些。他抿着嘴站在那里,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他金色的眼睛里眼瞳变成危险的一道竖线。他用令人胆寒的声音说:“我说过了,我绝对不分手。”

约翰瞟了它一眼,对瓦露缇娜说:“你看!我没说谎吧!”

精灵和他对视了很久,直到那个幻影开始消失的时候,她开口了:

“我要为您对自我精神的掌控力鼓掌了,”凡野精灵说,“没想到您确实有扛过幻境攻击的素质嘛。”

那个幻影一下子又凝聚成实体,变成了一个高挑的女人,用和约翰相似的嘲讽表情对约翰:“你只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罢了,到底是什么荒谬的狂妄自大让你有种错觉——你可以赢?你处处失败,哪儿都失败,做为什么身份都失败头,一边向约翰走过来,“可笑的是那些天真的诗人,用他们不理解的辞藻歌颂他们不理解的你——你就真觉得你不是徒有虚名了?不。才怪哩——你瞧,我禁止了一切虚假的称颂,没过几年,世人就把你忘了。世人是浅薄的,但也是明智的——他们总是记不住失败者。所以他们记住的是——我。”她来到了约翰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约翰。光在她的面孔上打下深深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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