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名(1 / 2)
帕雷萨跟着龙王走出来时,看到温暖的阳光,沙石的地面,远处的海和雾,笑眯眯的雪梨,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呆在这座岛上,实在非常惊讶。
“多伊先生,看到您安然无恙真是太好啦~”雪梨向他打招呼。接着她对乔耶斯问出了帕雷萨也好奇的问题:“龙王陛下,您是从哪把他捞出来的啊?”
帕雷萨听到那个称呼,心头一跳。
“第七已经醒了,”被尊称为陛下的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他去,顺便看紧他——在船过来前,我不希望再出意外了。”
“遵命~陛下~”处刑者行了一个滑稽的礼,身影顷刻间消失。帕雷萨只能感到她掀起的风,根本捕捉不到她离开的影像。
“您可以把斗篷脱了,”龙王说,“一会儿就太热了。”
帕雷萨依她所言把斗篷解下来。
“您是龙王?”他问
“抱歉,我本不想给您徒增压力,所以刚刚没有报全我的身份。”龙王说,“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她行了一个只属于帕雷萨那个时代的礼,“我是黑渊龙王,混沌之乔耶斯,第七的妹妹。我想,您应该听第七说起过我?那时候,第七在我们父亲的命令下照看我,每年只有一个冬天自由活动的时间。”
赫莫斯确实提起过她,那是帕雷萨头一次听这头龙抱怨点什么。赫莫斯抱怨父亲的命令不可违抗,抱怨他的妹妹拽着他不放,抱怨他的弟弟讨不了妹妹喜欢。他抱怨这不可违抗之力缩短了他们相聚的时光。
“……久仰。”帕雷萨也行了一个礼。
“我是想对您说这句话的,”龙王说,“久仰您的大名,帕雷萨将军。”
帕雷萨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他现在最鲜明的感觉是吃惊,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记得这个已经被扫进故纸堆里的名号,帕雷萨将军,而且这个人居然是黑渊龙王。龙王对他说久仰大名——哇哦。
“倍感荣幸。”帕雷萨这话说的真心实意,难得不是客套或恭维。
龙王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所以,在最初的吃惊之后是奇怪,帕雷萨觉得龙王看他的样子怪怪的,好像她认识他似的。难道是龙王读过某本已经亡失的史书或记录,浏览过比现在的历史记录里更为详尽的他的生平吗?
龙王接下来说的话好像印证了他的猜想。她说:
“多么神奇,您活生生坐在我面前。”
帕雷萨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附和说:“是很神奇。”
他犹豫着要不要加一些恭维的话。这个龙王给他的感觉和他见过的那三头龙都不一样——乔耶丝的面容上有种少见的气质,让他觉的,恭维的话于她来说都轻若浮云。而她之所以能看轻这些话,并不是因为她看轻说这话的这些人,而是因为,她了解她自己,她不需要别人来肯定她业已熟悉的自我,从这种来自外界的肯定中获得满足。
这种气质令帕雷萨想起一个人——白塔法师,阿米克的柏蒙特。
柏蒙特,唉,这个人,在当时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传奇。那时候的法师过的生活和现在大不相同。那时候的法师遵从不干涉凡世默约,都是离群索居,隐匿行踪。当时,法师就像所谓的真爱一样,所有人知道他们存在,但很少有人真的见过他们。这些法师虽然也会偷偷搞一些小动作,左右大陆的局势,但他们只呆在阴影里,从来不走上台前——
白塔法师是那个走上台前的人。
这位奇人都做了什么,实在没必要细说。那些事情对当时的人们来说,的确是值得他们津津乐道的,但随着诸王国的陨灭,全大陆的统一,这
些旧时代里列国纷争的旧事,在人们眼里就变得无聊而繁琐,让人读着就想打哈欠,除了兴致勃勃的学者,谁也不会觉得它们有什么谈论的价值。于是,整整好几十年一直在大陆上到处挑事,掀起腥风血雨,混水摸鱼,击退无数敌人,躲过无数攻击的白塔法师,他最知名的成就是:他引领了法师住在塔里的风潮,他教育出的弟子们开创了大陆的新时代。
这可真让帕雷萨为他的朋友感到悲哀。
如果不考虑白塔法师在帕雷萨生前的最后那段时日里和帕雷萨决裂,以及白塔法师与世长辞好久好久了,我可以这样来介绍柏蒙特:他是帕雷萨的挚友,是帕雷萨所钦佩的同时代的活人。能满足这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的人可谓少之又少,从这两个少之又少的集合中再取一个交集——数来数去,除了柏蒙特外,似乎只有一个人能满足这个条件:法尔蒂娜·多兰德·海泽拉姆夫人,帕雷萨的老婆。
顺带一提,赫莫斯不在这两个集合中的任何一项。帕雷萨很难说赫莫斯是他的朋友,更难说他钦佩这头龙。
总而言之,龙王的谈吐让帕雷萨想起了自己已经绝交的朋友,难免让他对龙王格外关注了一些。他打量着阳光下的这位女士,发现就算她不令他想起柏蒙特,自己也该注意她——她的眼睛和那些龙或龙裔不太一样,并不是鲜艳的,非人类的金黄色,而是一种温润的琥珀色,那是人凭自然就能获得的眸色之一。
帕雷萨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想当然地觉得她是人类,完全没意识到她可能是一头龙,而且还是龙王。小法师当初说龙王是个姑娘时,帕雷萨可真没料到,龙王居然是这样一位姑娘——他觉得,按道理,像龙这么疯的种族,王起码是个加强版雪梨才能镇得住大家……
“渡船需要些时日才能过来,”龙王说,“我们去找一个您能住的地方吧。”
帕雷萨回神,点点头表示同意。
龙王说“找”,目标倒是很明确,直接带着帕雷萨绕过岩洞,攀上山崖。崖上也有个岩洞,斜上有一个出口,阳光从那里漏进来,照亮了这里。帕雷萨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很大的烟味,四壁都是火焰烧灼过的焦黑,痕迹还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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