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支配和被支配之间(1 / 2)
洛尔判断龙王不是来找他打架的,于是扬起一个笑容。
“嗨,龙王,小七呢?”
“你的恋人悲伤不已时,你会在哪?”
洛尔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
“谈恋爱对我来说实在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不玩这一套,早就忘了——要是您呢,您会在哪儿吗?”
“我会先去站在那个把他惹哭的人面前,好好教训他一顿。”
“您可真是个带劲的恋人。不过我知道啦,小七没您这么带劲,所以他不会赶着来教训我,再说他现在也打不过我咯。”
“第八为什么会让你过来?”
“除了我谁还是更好的人选呢?既知情,又愿意管,又有空闲管——除了我,那些小辈们谁能真的帮您控制小七呢?黑渊的法律是您的意志,可所有行为的细则都是他的意志——您不是也因为这样才忧心忡忡地亲自过来处理这件事吗?如果秩序之赫莫斯有个三长两短,失去它对群龙的震慑力,黑渊的秩序就完蛋了。”
“一个秩序完蛋我可以再找到新的秩序顶替,这世上不缺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亲自过来看一眼是因为我第七是我的兄弟,我关心他的健康。”
“您总是让我感到惊叹,明明我才是有人类血统的那个,可您却比我表现得更像个人——和其他个体建立感情联系,在乎公平和正义,维护弱者厌恶流血牺牲——就一头龙,尤其是一头纯血的真龙来说,您太奇怪了。龙不是在乎族群的种族,您却渴求着一个族群——”他意味深长地笑着,“对人类来说,您是个好君主,对龙来说,您是在倒行逆施。”
“对孤独的恐惧是我们共有的感觉,”龙王回答,“我并不比别的龙更奇怪。”
“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您面前,您不走,非得绕路。您还不奇怪吗?”
“你和第七的恋人又没有过节,为什么想要他死?”
“不如这样问:我们和这个人类素昧平生,为什么不能让他死?他对我们每一个都没有特殊意义——除了小七。哦,可是,可怜的小七,他现在打不过您,打不过我,打不过沃尔夫,好几个小辈都能和他打成平手。他在乎他的人类,可偏偏在乎到妨碍了自己健康的地步。又偏偏我们都希望看到他好好的。他没法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我们,只能接受我们强加给他的意志,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能力去支配,就会被支配,这个道理你们纯血龙比我们更清楚吧?”
“在支配和被支配中应该有缓冲的余地。”
“您是这样想。可能只有您是这样想。”
他们对峙着,海风从他们中间仓皇而过。
“洛尔嘉耶德,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吾君已死,我是新的龙王,是我统治着黑渊众龙,我的意志就是黑渊的意志,我的愿望就是群龙的愿望。”
她的眼睛变成金色,瞳孔变成竖线,声音随着强大到魔力荡漾在空气里。洛尔的鳞在他有意识控制之前就冒了出来。
不过他仍旧笑着,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哎呀,我可是您的侄子,您怎么能这么凶我——好吧,我放弃谋杀多伊先生的念头了。谨遵您的命令咯,乔耶蒂莉丝。”
帕雷萨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眼泪流太多就会留下痕迹,痕迹就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该怎么解释呢,怎么掩盖呢?
不需要掩盖和解释?不,这样就太荒唐了,不能这样。人不应该哭,起码不应该在做客的时候哭,而且哭得这样不收敛,不矜持。没有正当理由的哭泣会招来轻蔑。不过对哭泣而言几乎不存在正当理由,人就不应该有流泪这种行为,泪
水只维持在恰当的分量足够湿润眼球就成了。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哭,因为他们不能控制自己一时的脆弱感。
是的,这脆弱感就是一时的。过一会儿他就会好起来。他知道。
他知道。他知道的一切不能阻止他的抽噎。
他感到一种冷冰冰的酸楚在填充他的胸腔。回忆的剪影在他脑海里掠过,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凑出模糊的事实——关心赫莫斯的人都不信任他,甚至赫莫斯本人也不信任他。很明显,清清楚楚,而且是明智的,是正确的,没有任何反对他们的理由。他的思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麻木地吐出绝对正确的句子:赫莫斯就该这么谨慎地对待他,不在虚弱的时候面对他,时时刻刻提防他。可喜可贺,这头龙终于表现得像个有大脑的样子了,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事情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