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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家之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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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雷萨嚼着赫莫斯煎出的鹿肉,感到尴尬。

他又一次反悔了,不是因为被说服,转变了什么念头,就是临时又反悔了,拖延了自己已经做出的决定。

你早该把这个考虑进来。你拿他的祈求没有办法。

可是这对他们都没好处。

帕雷萨一边吃,一边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在他默认了一种和解的表示,又吃了龙做的一餐后,他说什么能不至于惹恼赫莫斯。

他吃完了。他还没想好。

他看着赫莫斯,赫莫斯也看着他。小心翼翼,仔细琢磨,看他的表情和他看棋盘的表情一个样。

赫莫斯这次做决定的速度倒是比他快了——【】亲,亲,亲,就知道亲。

【】

管他呢。你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得到过一个好果子吃吗?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哈哈哈哈哈。

所以说……

【】帕雷萨抱紧了他,感到有一个人可以这样给他抱紧是多么舒服。【】那些攀附在身上的孤独,挫败,悲哀就都被驱赶走了。好像只要他一直这样抱着赫莫斯,那些东西就再也碰不到他了。

但是……不是这样的。

【】像是一个从悬崖下爬上来的过程【】感到被冲垮的思绪开始收回,他的理智重新坐镇。他的理智开始嘲笑他刚刚【】感受到的种种错觉,【】颠三倒四的想法。他的理智重申:他永远不能真的抱住什么人,因为他完全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因为他所擅长的就是摧毁他们的世界,而他带来的就是伤害和痛苦。

帕雷萨深深的呼吸。【】他【】想要静谧的独处。但他还得面对赫莫斯的笑脸,面对自己又利用了龙一次的事实。

他还得面对这些怀疑:他想要的东西,龙都可以给;龙想要的东西,他永远给不了。他的每一次利用,都是在给这头龙以后对他的恼火加码。它不生气?帕雷萨不相信,它就在几个月前还为此要死要活过。不怕它恼火?帕雷萨做不到,他还能时不时在噩梦里梦见龙怎样让他痛不欲生。

赫莫斯又开始和他说话了。神啊!他真希望赫莫斯能多闭会儿嘴。

赫莫斯在问他能不能他们一起离开森林,去城市转转。

“随便吧,”帕雷萨觉得心烦意乱,“我无所谓。”

他最终还是只能推导出这个结论:他自己死,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

帕雷萨觉得眼皮很沉,但同时他觉得窒息,有什么压在喉咙上,努力鼓动着胸膛,艰难地抢夺那一丝丝新鲜的空气。

他抬起手臂,去摸自己的喉咙。他摸到了一只手,稳稳地掐着他。

他的心跳激烈起来。

他费力地从困意里挣扎出来,努力撑开眼皮。他抓着那只手的手腕,很不熟悉,又很熟悉。他熟悉这种不容反抗的力度,优雅的腕骨,微凉的皮肤。他不熟悉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疤的触感。

像被乱刀砍过一样的手。这是赫莫斯的手吗?

在他触碰到那只手的那一刻,施加在他喉咙上的力道松懈了,但那只手没有移开,威慑又不致命地继续握着他的喉管。

“我给你下了眠咒,”他听见赫莫斯的声音,“你怎么醒了?”是那个赫莫斯,那个威胁过他,【】想要和他一起同归于尽的赫莫斯。

帕雷萨终于睁开眼睛,他的视野一片昏暗,只能看到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两只发光的金色眼瞳嵌在眼窝的阴影里。

“我把你身上的契约解除了,”赫莫斯说,“你现在可以自己去死了,高兴吗?你放心,等你死了,我就继续变回那个样子,我觉得忘记你的状态还挺爽的,也许‘他’会抱着你的尸体哭一会儿,但‘他’会比我容易释怀。这多好啊,不是正合你意吗?”那只手的力道又逐渐恢复。

在完全窒息前,帕雷萨猛地卡住了赫莫斯的脖子,双手一起,用足了力气。

他接着看到,紫色的咒文在赫莫斯的手臂上发光——他想起来——龙王给它的枷锁——

他的头脑开始理解赫莫斯刚刚那一串话。

帕雷萨缓缓松开手指。赫莫斯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

“你舍不得——‘他’?”赫莫斯问。

帕雷萨不说话,更不反抗。气管上的力气在加重,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他情不自禁地开始挣扎,但赫莫斯像铁铸的一样压在他身上——

接着行刑突然终止了。他听见赫莫斯爆发的一串笑声。然后是一句带着怨恨的问话:“你为什么不求我?为什么不对我说话?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心软一下?”

帕雷萨不回答。他盯着黑暗,而不是赫莫斯。不要看他,不要给他任何回应,这是唯一的反抗。这会让龙感到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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