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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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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欢愣了一秒,又愣了一秒,方缓过神来道:“穆世安,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立我为后,怕是天下要乱套。”

“天下乱,是我无能,与红颜何干?”

“你爹娘,还有你那皇帝叔父,都不会同意的。”

穆世安笑得波澜不惊,“遇山,我平了那山,遇海,我填了那海,人间为敌,我便重塑这人间,天地为敌,我便重量这日月。”

“穆世安,”余欢轻飘飘落在他身前,只觉这料峭春风穿堂而过,别有一番清冽甘甜,“你不愧是我余欢看上的人,便将整颗心输给你又何妨。”

阿牵推门便跪,“王爷,皇后孟氏行刺,皇上重伤,请您速速入宫。”一抬眼却瞧见了满面好奇的余欢,险些晕过去,“女……女侠,您来了。”

“备轿罢,”穆世安一挥手,“你早些习惯,小余不是外人。”

阿牵闻言更是受惊,忙不迭出去了,余欢被他逗得莞尔。“皇上只有皇后一个女人,怎么皇后还要行刺呢?”

“皇后未出阁时,本与曹家公子定了亲,只是……”

“被皇上横刀夺爱了!”余欢恍然大悟,“皇上此番问罪曹家,皇后旧情难舍,所以想要玉石俱焚?穆世安,带我进宫吧。”

“藏起来。”

余欢高兴应了声,化作一只红色小蝶,栖在穆世安肩头,“这是个障眼法,只有你能看到我,听到我。”随着穆世安入轿,仍在他耳畔絮絮叨叨,“皇上在位十八年,政治清明,天下太平,皇后却为一己私情行刺,算什么皇后?”

穆世安喟叹一声,“世间女子,多囿于闺阁,眼界止于方寸,纵然一朝为后,也全然不晓自身责任。”

余欢故作糊涂,“什么责任?为皇帝选妃,充实后宫么?”

穆世安一笑,“明知故问。”

*山有木

重门之后,方是一间华美屋室,皇帝倚榻披衣而坐,清瘦眉目满是漠然与疲倦,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度,十足十是中年帝王的模样,只是偌大殿宇,竟无一人伺候在侧,让余欢觉得好生古怪。

穆世安一礼,“皇叔。”

皇帝并未看他,只淡淡问:“曹氏之案,办得如何了?”

“人证物证俱齐,已可定罪。”

“此事全权交与你,孤不再过问。”皇帝终于转向他,“前日,和亲王上了一道折,为你的婚事。”

“但凭皇叔做主。”

余欢轻轻“咦”了一声,“皇上案头的那只汝瓷,竟也是个得道的妖呢。”

“孤有意立你,你父亲这道折,是为将来的皇后。婚姻大事,自应门当户对,然则,”皇帝眼中似有怅然,目光掠过案前汝瓷,“孤亦望你人生顺意,夫妻和睦,倘若你已有意中人,不妨直言。”

余欢察言观色,只觉一道大闪劈开天灵盖,“穆世安,你瞧见没有,他在看那只妖,不,那只瓷。这皇上,跟你是同道中人呢。”

穆世安一笑,下跪叩首,“皇叔既然垂问,世安不敢隐瞒。世安确有一心爱之人,只是此女非我族类,今日斗胆相求,不愿他娶,恳请皇叔成全。”

“非我族类,”皇帝神色微变,良久轻勾唇角,“你欲立妖为后?”

“世安承蒙皇叔抬爱,赐予江山,但世安不舍、也不愿抛弃儿女情长,请皇叔明鉴。”

“罢了。”皇帝轻叹,“孤不成全你,亦不阻你,往后如何,皆在你,只一句,莫负天下。”

“是。”穆世安躬身而退。走出殿外,只觉神清气爽,含笑低语:“小余,成了。”

余欢笑他,“皇上只是答应不为你赐婚,这就成了?”

“山海为证,人间为聘,天地为媒。”穆世安笑意疏狂,“天时地利与人和,岂有不成之理?”

皇帝病重,穆世安监国,雪花一样的奏折纷纷涌入京兆府,余欢旁观了几天批折子,又旁听了几回臣公议政,左右不过小事,也值得来聒噪这些日,真是“杀鸡焉用牛刀”。渐觉琐碎无趣,遂辞了穆世安,自去游历天下了。

再回到此地,已是两年后。

阿牵正坐在院中愁眉不展,忽见一双红色小鞋映入眼帘,抬头时已比从前镇定许多,“女侠,你可算回来了。”

余欢见他神情,莫名其妙道:“我走了不过两年,怎么这样大惊小怪。”

“女侠您寿与天齐,自然不能理解我等凡人。”阿牵埋怨地瞪她数眼,“王爷怕您回来找不到他,硬是在这京兆府尹待了两年,两年很长,很长!”

余欢瞧见穆世安屋中几个着官服的老头子唉声叹气而出,“宫里又出什么事了?神色这样仓皇。”

“那是太医。前几日,老王爷和夫人要给王爷说亲,王爷执意不肯,惹得老王爷勃然大怒,让王爷在院中跪着。”阿牵连连摇头,“老王爷顽固,王爷也顽固,跪了三天,半条命都没了,还是没有应。”话音刚落,身旁的女子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余欢落在穆世安榻前,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赶忙转身倒水,再回过身时,榻上的人已睁开眼,神色清明带笑,“两年不见,长大了。”

余欢将他扶起,很是愧疚,“是我大意了,不该离开那么久。”

穆世安笑容毫不介意,“离别既久,可有礼物?”

余欢见他神色温和,遂释怀一笑,翻手变出一截木枝,枝上花叶果实皆为木质,别致有趣。“天之涯生有双树,枝干相接,终年不死,花叶与果实并存,岁岁如旧。”

“岁岁如旧,”穆世安点头,“倒是常青的好寓意。”

“不,”余欢将天涯木放在案前的白瓷花樽中,“这叫‘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穆世安伸手揽过她,“如何不知。”

余欢感到耳畔的灼热呼吸,不觉心如擂鼓,“你这么聪明的人,却要和爹娘正面顶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吧。”

穆世安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怕。”

余欢忽然想到一事,只觉天灵盖一顿霹雳,“世安,你爹娘之意,无非是要你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谁家的都行?”

穆世安挑眉,“怎么?”

“我与你,本就门当户对啊。”余欢一拍脑袋,懊悔不已,“只因我爹娘避世隐居,我便忘了自己家世。”

穆世安诧异万分,“你,还有家世?”

“我爹余山海,是皇上亲封的定西将军,我娘颜纾,是颜丞相的第五女。”

穆世安黑着脸,良久方道:“原来我这三日,竟是白跪了。”

余欢赔着笑,“总之,结局皆大欢喜便好,哈哈。”

穆世安扶了扶额角,“小余。”

“在!”

“弄点吃的来,我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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