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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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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思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宿醉的感觉着实难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不仅脑袋,连骨头都散架了似的,似乎只要多走两步,就会立刻跌倒在地。

当年仪鸾司的武力担当、钦定的接.班人、正使纪维最得意的弟子,如今也不得不揉着不知道为什么会疼起来的腰,感慨一句岁月不饶人了。

纪思远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自己一夜没有回房的事实,迷迷糊糊地打量了四周许久,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在西楼里睡了一宿。

十五六岁的时候,纪思远坐在楼外二层的瓦片上,迎着阵阵晚风,望向一轮明月,耳边听到的,却是心爱之人与他的爱人床笫间的浓情蜜意,那时的他,纵然心再宽,也不可能没有妒忌。

当时的少年,也曾做过一场梦。

梦里,在西楼的这张小床上,与景平哥哥共赴巫山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醒来时少年人短叹长吁,失落了很久。

但没想到,数十年后,自己真的在西楼的床上过了一夜。但床早已不是那床,人也不是当年那人,实在是恍若隔世。

纪思远隐隐想起了昨夜的梦。

梦里依旧有着景平哥哥,他眉目低垂,温柔地吻着自己的发梢,那种感觉,真实到难以言说。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少年时那场梦的延续。

但是到了快要醒的时候,梦中抱着自己的人突然变了模样。

景平哥哥的眼角不是上挑的,景平哥哥的眉梢也并不纤细。

想到这儿,纪思远猛地抖了一抖。

那是你儿子!你费尽心思养了十七年的儿子!

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的梦?

纪思远心乱如麻,快步走出西楼,询问了丫鬟纪凝的去处后,方才得知儿子在西厢睡了一宿,现在仍未醒来。

他去井边打水,用清凉的泉水洗了把脸,随后才镇定下来,将昨夜毫无道理可言的梦境抛诸脑后,去西厢寻找儿子。

纪凝还没有醒,许是昨夜入睡匆忙,床头的罗帐并没有放下,纪思远进到里间就能直接看到纪凝的脸。

纪凝的脸颊泛着红色,像抹了一层胭脂,呼吸也略微有点粗重。

纪思远意识到不对,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又被滚烫的温度弹开。

发了高热。

纪思远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地叫小厮去请大夫,吩咐了好几遍,要最好的大夫来,又塞给小厮一锭银子,让他务必要快。

丫鬟打来了井水,纪思远拿着浸了冷水的绸布给纪凝擦额头。

纪凝半睡半醒,在喃喃低语。纪思远将耳朵凑了上去,听清了儿子嘴边的话。

义父,义父,两字来回倒腾,声音含糊,还带着可怜兮兮的腔调,把纪思远心疼得不得了。

纪凝小时候很粘人,几乎寸步不离纪思远。

有次纪凝在午睡,纪思远被人叫出门谈了单生意,回来时小家伙哭得昏天黑地,四个丫头都没能治住,一直到见了纪思远后才止了哭声,躲在他怀里时还是一抽一抽的。

自那以后,纪思远走哪儿都带着纪凝,唯恐儿子受了委屈。

但年复一年,小不点也开始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心事。

纪凝越来越不喜欢把心事展现出来,除了对着纪思远时会有情绪的流露外,朝着外人,总是喜怒不形于色。

他看起来谦和有礼,为人处世也越发老练,越来越像当年的周疏,即便纪凝从来没有见过周疏。

正因如此,纪凝现在这副样子才更加惹人怜爱,纪思远像小时候一样拍着他的肚子,试图让儿子睡得安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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