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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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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藏了这么多年,肯定很累吧?

纪思远很想把儿子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下,给他擦干眼泪,再带他去洗把脸。

可是不行。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好好的一家人,弄得父不父子不子的。

纪凝说什么纪思远都能答应,可和自己在一起这种事情怎么能行呢?

没有给朋友养儿子,最后养成自己老婆的道理。

还有,凝儿是谁啊?当今圣上和定国侯的独子,搞不好日后还会是江山的继承者。

就算自己罔顾人伦答应了他,日后又该怎么办?他拿什么立足在朝堂上,拿什么让天下万民信服?景平哥哥也不会同意的,到时候小凝儿又做得了什么主呢?当年的定国侯周疏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纪思远给自己想了不计其数的理由,却独独没有想到过自己之所以不能和纪凝在一起,是因为不爱他。

“凝儿,不行。这个,义父真没办法答应你。”纪思远错过了头去,将目光从梨花带雨的儿子身上移走,他害怕多看两眼,自己就会不忍心了。

“义父,为什么不行呢?”没有了顾虑的纪凝变得比往常更加胆大,他走到纪思远跟前,攥住了他的手腕,“为什么呢?你喜欢的人,心里一定是没有你的,不然他怎么可能舍得这么多年不见你?”纪思远身边有来往的人,纪凝大都认识,却没有一个叫景平的,故而他笃定,纪思远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纪思远的眸子微微抬起,看向紧攥着自己腕子的那一只骨节细长且苍白的手,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道:“凝儿,我是你义父,你的长辈。你且看那古时的武则天和高宗,杨玉环和唐明皇,当时怎样,后来又怎样?罔顾伦常哪会有什么好下场。”

“伦常?”纪凝低笑了两声,喉间挤出的音节却比哭还要难受,“从古至今,施加在人身上的枷锁未免太多……区区一个伦常,弃了又有何妨?我以为义父向来为人洒脱随意,人伦纲常这种东西,是不会在意的。”

纪凝的眼睛因为一直流泪已经开始发红,纪思远看向纪凝满面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用没有被握着的那只手附上纪凝的侧脸,拿拇指轻轻地把他脸上的水痕给抹去。

“人活一生,规矩还是要守的。凝儿,你在朝为官,自知束缚着官员言行举止的条条框框有多少,稍不留神就要被同僚弹劾再无前途可言,帝王尚且不能肆意而为,更何况你呢?”纪思远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和纪凝相处时以调戏儿子为乐,极少跟他泛泛而谈这些大道理,“且不说你的仕途,就算我们不顾礼法走到了一起,又能如何呢?义父比你大了十六岁,我已经不年轻了,十六年后,你才过而立,我却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那时你还会想和义父在一起吗?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先走一步,到那时候,你一个人,义父不放心。”

纪凝极少见到认真讲话的纪思远,他认起真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和一双温柔的眸子。即便纪思远讲的话纪凝一个字也不认同,但纪凝还是很想让时光就此停下来,就像这样,自己拉着纪思远手腕,纪思远则摸着自己的脸。

“义父,我不在乎仕途,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和你一起卖茶的时候。所以如果我对你的感情会影响到所谓的仕途,那我大可不要这劳什子的官职。”纪凝攥着纪思远的手并未松动,他拉着纪思远,两人一同坐在床边,四目相对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不会因你变老,就不再喜欢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那我就和你一起去死。”纪凝讲得很笃定,他不敢想象没有纪思远在身边的日子是个什么样子。

如果没有了纪思远,于他而言,生和死或许也没有了什么区别。

我纵攀上高峰,揽遍人世美景,却无人比肩而立,又有什么意趣可言?

纪思远被他气得发抖,喉间几乎一口血直接呕出来,他抖着手给了纪凝巴掌,骂道:“纪凝,我要是明天就死了,你也跟着我一起死吗!你给我听着,但凡你再有一丁点这种念头,我一定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纪凝挨了巴掌,却也不躲,反而不死心地重新抱住了纪思远,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带着哭腔说:“可是义父,你如果不在了,我就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了。”

纪思远僵直着身子,没有将纪凝再次推开。纪凝的话让他再度想起了腹中的那团骨血,或许自己应该留下它,不对,是一定要留下它,至少无论日后它会以什么身份陪在凝儿身边,凝儿都还能有一个作伴的人。

“我说过,你的另一个亲生父亲尚在人世,你还有血亲在。有祖母、有叔父、有姑侄。你父亲虽然现在还不能认回你,但他迟早会接你回家的。”

纪思远感受到了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耳边响起幼兽似的抽泣。

“义父,我不要他们。”

“我只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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