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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酿(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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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铁匠屋后是一片蜿蜒而上的深绿,小山披就了一身驱热的绿衣,乍一眼望过去,被人踩得露出大地颜色的小路格格不入。

道路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跌倒糊了满脸的土。然而柳三思已经走过千百遍,即使避着眼也能踩在正确的地方,更何况不过是分神牵着白九祝走,依旧是如履平地。

树木都有些年龄了,长长的枝蔓倾泻而下,叶片肥厚圆润,倒有些像是深绿色的珠帘。柳三思轻车熟路地撩起左侧的“珠帘”:“小心些,这里有个小坑,土质松软容易滑倒。”他一边说着,一边单手环住白九祝的腰,小心翼翼地抱到“珠帘”后,方才自己大步跨过那被草丛遮掩的坑。

“珠帘”之后是一片空旷的草地,灰白色的墓碑伶仃屹立于空地中间,显眼得很,又平白使得那繁茂的枝叶添上几分凄冷之色。

柳三思拂去上面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暗红色的朱砂衬得那灰白的碑石愈发气死沉沉。

许是有人经常打扫的缘故,墓碑周围干干净净,不生杂草,只有几根早已燃尽的香烛横七竖八倒着。白九祝悄悄挪了**,脚尖一点将它们踢到边上去清了地。他舒了口气抬头,看清了那朱砂摹写的碑文。

陆惟之墓。

人类总喜欢在他死后将身体装到名为棺材的长木盒中,立碑祭拜,这是为了有个念想吗?

可如果真想记得,揣在心里头比其他任何繁琐的方式都有用得多。白九祝虽不理解,但也未钻牛角尖。反正人类奇奇怪怪的习惯多了,也不差这一样。

“这是我师傅,陆惟。”柳三思忽然出声,拉着他的手坐下,声音有点轻,“也算是我半个父亲。”

“我不知亲生父母是谁,被扔在正清门山门前时还没满月,刚好他经过,就顺手带回门派,然后顺手养了我十几年。”

“我三岁时被测出拥有灵力,天赋卓绝,按理来说应该让掌门师伯收我为徒,不应当是到他门下,就算师傅被人尊称为陆君,但说到底依旧是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可我当时哪知道这些麻烦事,非要跟着他,最后他被闹得没办法,顶着一堆非议收我为徒。”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旁人说他是因为‘嫉妒’而与掌门抢弟子,感慨我拜错了师傅自毁前途。但我清楚,他是最好的师傅。他想将毕生所学传于我,只可惜我实在愚钝,布阵设险实在是为难,逃阵倒是学得不错,他愁得到处找人问该怎么教徒弟。”

袖子被扯了扯,将柳三思的注意引去。

白九祝侧头趴在膝盖上,抓着他的手把玩:“可是你身上并没有灵力,阿狸说过没有灵力的人类是伤不了妖怪的,但你之前……”

被这么一打岔,柳三思脸上的沉郁消散了不少:“我因为一些事昏睡了十年,醒来后就莫名奇妙丧失了灵力,连带着以前的一些事也记不得了。”

他握紧了那想要挠自己掌心痒痒的不安分的手:“没有灵力的人类根本就无法杀妖,这的确是真的。但许是因为是我生来古怪,自小就算不用灵力,只是赤手空拳也能伤着妖怪,任何到了我手中的寻常武器也会成为杀妖的利器,甚至妖法对我也无用。师傅查找了所有古籍,也没找到相似的前例。”

“这件事原本除了师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而现在,又多了白九祝。

柳三思偏过头,对上那双淡若琉璃的眼。

这是他喜欢的人啊。柳三思想道。

他控制不住,甚至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一切袒露出来。也并非是为了求得什么同情怜悯,他一向不屑于这种东西落到他头上,只是因为想说,便说了。

人与妖能维持着平衡,得益于人族虽多,但拥有灵力的异人乃百里挑一,勉强与妖族势均力敌。一旦此事爆出,若是找到方法,随便

一个凡人都能同他一样,那现在这局面势必会被打破,而柳三思也会成为争斗洪涛的漩涡眼。

白九祝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他抬手摸了摸柳三思的脸。柳三思呼吸一乱,但下一秒就让他接下来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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