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折（1 / 1）

晓春班主过了头七就下葬，墓址选在城郊的一座山上。

班主心善在南京城是出了名的，先前帮过的人几乎都前来吊唁了。有些发家了的，更是给足了赙金。

算是报答这些还惦念这师傅的老友，大师兄摆下三天台，请诸人观戏。结果姚春景现在反倒是比大师兄还忙了。

跪了七天灵堂，只有一天休息，又要连唱三天戏。哪怕每天只有一场，姚春景还是觉得疲惫，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

这不，才刚一上场，自己就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唱错词了。自打登台几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

边上的戏园小学徒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场内一下子静了，落针可闻。

最后打破场面的还是大师兄。

“姚春景！你干什么吃的，这十多年的戏都学到那里去了，啊？你听听你唱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对的起台下的观众吗？你对得起师父吗？赶紧下去，别丢人现眼了！”大师兄冲上台，扇了他一巴掌。

听师兄这么说，姚春景心下松了口气，退回了后台。

一掀开帘布，姚春景就看到候在台后的赵子谦。

“你……这里疼吗？”赵子谦伸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打的地方。

这一瞬，姚春景感觉有股暖流从脸上的那只手传过来，流入自己的四肢百骸。他摇摇头：“师兄打得不重。”

姚春景这么说，倒不是给大师兄开脱。而是因为姚春景跟师兄们一起长大，深知自己两个师兄的脾性。

大师兄虽然比较严肃，但其实特别护犊子。小时候他上街给别家的小孩欺负了，大师兄表面上是不会说什么，但转头就会给他报仇。所以，刚刚大师兄虽然扇他、骂他，其实是为了抢占先机，让前来观戏的宾客不好意思再苛责。那一巴掌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二师兄倒是个谦和人，不像大师兄那么会做事，唱戏的功力也不及自己。却是大师兄不可或缺的补助力。每次有学徒被大师兄骂哭了，他都会去安慰，所以全戏班的小孩都喜欢他。刚刚自己被大师兄扇了一巴掌，等会儿二师兄肯定要来和事。

想到这里，姚春景伸手拨开赵子谦的手，退开一步：“那个……等会儿二师兄会过来，你……”

像是理解了姚春景的意思，赵子谦缩回了手，没再说什么。

“师弟，你没事吧。”说曹操曹操到，二师兄也来了后台，“大师兄这么做是为了你，你别生他气啊。”

“我知道的，你和大师兄从小就宠我，不会害我，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姚春景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况且这次的确错在我，师兄就是真的要打我也没什么的。”

二师兄叹气：“你这几天累了，也没怎么休息好。今天就别唱了，早点去休息。师兄会代你道歉的。”

“嗯。”姚春景乖顺点头。

“赵兄，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春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