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梁丹*成其斌外婆（2 / 2）

“你觉得作文没写好有没有自己的原因呢？”

“主要是老师！她原来都没说，她说了我就会都写一点了。”

“可是试卷上明明有规定。”

“老师说不按试卷上的来！”

成其斌情绪非常激动，陆松宇没有太多处理此类事件的经验，只好先顺着他：“那好，我们先来看老师的原因，老师没有统一标准，导致你没有重视作文字数对不对？”

成其斌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委委屈屈地点了头。

“那学校老师没说多少字，你就往少了写，是不是态度不够认真？而且你刚刚说写前面的基础题花了太多时间，是不是自己太拖拉了？”

成其斌完全不想承认这个问题：“我妈妈和我外婆肯定会骂我的。”

“先不担心这个问题，我们现在要先完成今天的作业。”

陆松宇花了一个半小时，又是哄又是教，好不容易才让成其斌把今天的日记写完。成其斌坚持要说作文低分有老师的原因，陆松宇无法，只好在指导他写的时候缩短这部分的篇幅，多写自己的原因。

今晚是成其斌妈妈来接他，成其斌在妈妈面前立刻变成一个十分乖巧的孩子，不等人问就主动承认了错误：“妈妈，我这次考试没考好，但是我已经在日记里面检讨自己了。”

其斌妈妈先是看了他一眼，又笑着望向陆松宇，陆松宇稍显尴尬，按照他和成其斌说好的给他妈妈解释了一遍。

然而，他妈妈只是转向成其斌，问：“那你告诉我，试卷上给了多少格子？你有没有写到一大半？”

这一问，又把成其斌和陆松宇噎住了，好在她也没有当面发作，只是领着孩子回去了。

陆松宇整个晚上心力交瘁，和程书翎回到家后便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了床上，他身体倒还吃得消，可就是心累，成其斌低头认错的样子好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怎么擦也擦不掉。

陆松宇正慢慢学着把心里话说出来，可今晚的事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口：“程书翎，我，算了，我不知道怎么讲。”

“带小学生很辛苦吧，我虽然没带过，但是感受到了。”程书翎依旧像往常一样，把两人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回来，然后收拾好陆松宇的东西，蹲在地上给他换鞋。

陆松宇正想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跟程书翎好好说说，手机亮了。陆松宇此人有强迫症，一有消息就得马上看，却不想，事情更麻烦了。

成其斌外婆在成其斌的学习交流群里发了一段话：今天我的心情非常沉重，成其斌的作文只得了十分，是全班最低分。别的同学都知道要把作文纸写满，但是他只写了几行，我感到非常痛心，不明白为什么上了三年级其斌的学习一落千丈。以前再怎么差也能考到全班前三，但是这个学期以来，日记不会写，阅读做不好，实在让人担心！

陆松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便把手机递给了程书翎：“你看。”趁着程书翎浏览的空当，陆松宇把事情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程书翎没觉得这是多重要的事情：“三年级难度加大了啊，而且孩子这个年纪比较叛逆，有下滑是正常的，至于作文纸没写满，这次告诉他，他下次不就知道了吗？”

道理陆松宇都知道，可是管不管用就另说了，当下别无他法，只好把这意思告诉家长。但是成其斌外婆并未回复陆松宇，反而把成其斌写的日记拍照发到了群里，质问：今天的日记怎么能这么写呢？我明天怎么跟学校老师交代？

陆松宇突然就懵了，孩子是你们拿来跟学校老师交代的吗？他想起很久以前那个遥远村落的昏黄屋子，想起那愚昧守旧还迷信落后的村民，他觉得，也许农村的长辈和城市的长辈都差不到哪里去，他们的孩子好像都是要拿来做交代的，交代命数，交代老师，交代社会，交代父母，唯独没有交代自己的权利。

恍惚间程书翎轻柔地抱住了他：“别想太多了，嗯，听话，把手机给我，你去洗个澡，来，没事的。”程书翎把他从床上抱起来，脱了他的衬衣，半抱半扶地把他弄进了浴室。

程书翎一看他那熟悉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在想以前的事情，怎么都不放心，直到看着他能自己清醒着洗澡才走回卧室，他的手机一直亮着，不仅成其斌的外婆一直在发消息炮轰老师，梁丹也给陆松宇另外发了消息：我真的很想把成其斌的情况都说了，我宁愿他不来上课。

说吧。程书翎淡定回复。

梁丹估计一口气憋了许久，这会一下子喷了出来：其斌外婆说的这些问题我们都知道，也采取了很多方法来帮助其斌，但是其斌不配合上课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其斌很任性，您应该知道的，我们说话他也不一定听，其斌的退步老师确实要负一部分责任，但是这跟三年级课程难度的加大和其斌性格的叛逆也有很大关系。

斌斌外婆：如果他不配合上课，你们为什么不跟我们反应呢？

数学梁老师：之前他上课发脾气，我就给您打电话了，他在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说会认真上课，可是挂掉电话之后，他就继续发脾气，摔东西，问我为什么要给外婆打电话，说外婆回去肯定要骂他，还哭了，我就答应他会在外婆面前说好话，他才愿意上课。

斌斌外婆：如果他继续他脾气，你就应该再给我打电话，我去把他接回来。

语文陆老师：如果每次都这么上课的话，就没有效果了，上课还有什么意义呢？

斌斌外婆：你们现在这样上就有效果吗？

做个老师真难啊，不如搬砖去算了，程书翎心想。说回来家长也没错，人家交了这么多钱，不就为省点心？钱交出去了，成绩没进步，孩子还一如既往没有改变，能不生气？可是老师也很无辜啊，两个小时得把学生哄好了，要把课讲得比学校老师有趣易懂，回头跟家长说上这七七八八，到手也就那么几十块钱。要是按照其斌外婆说的，孩子不听话就把孩子领回去，那老师就是花了时间花了精力却连一张课时单都没签下，半毛钱都没有。

好像老说钱挺庸俗的，老师这职业，是园丁，是蜡烛，燃烧自己，照亮世界。去他妈的园丁和蜡烛，还不是天天为柴米油盐忧心？说得好像有人养着这些个园丁似的，孩子成绩退步一点还得被家长追着怼，上辈子造了多大孽才能当上这老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