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易家伦*莫潇然（2 / 2）

“你为什么辞职？”

“你以前说过的，只可进不可退。”程书翎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人给你规定你的学生每一次考试要考到多少分了，但是那种无形的期待太可怕了。比如说，你在这里带了一个林晓清，一个语文每次都能考三中年级前三的学生，别人就会觉得你好厉害。但是在三中，哪怕你整个班都是像林晓清那样的学生，别人也觉得是应该的。我在三中最后两年带的高三，每一天早上醒来，满脑子都是我要怎么样让所有学生都会做我今天要讲的题，我现在回忆起那种感觉，实在很可怕。可能像我们家老头子那种要为教育事业奉献一生的会很乐意，但是我，可能更爱我自己，我只是一个，有点自私的普通人。”

跟老生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久违的姚星。她在十二月下旬结束考研，之后去了一趟澳门，大家在朋友圈看她发的照片，都以为她考得不错，怎料她一回来就甩了一句：“凉了！”

顾春连处理起刚考完试的人简直轻车熟路：“成绩还没出，凉什么凉！”

“我自己心里有底啊，做了多少题，有多少不会做，这么一算就知道没有希望了。”

“你不会别人也不会啊！”

姚星仰天苦笑：“不，别人会的。我数学本来就很差。”

顾春连不和她这么大个人纠缠：“想这么多，考都考完了，能上课了吗？苏澜一个多月没上过物理课了。”

“上吧，什么时候？”

排完课，姚星又恢复了校区第一八卦的身份，连忙询问自己不在的日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结果趣事没有，只知道江叶盏跟程书翎大吵一架后停课，孟媛也走了。

姚星对孟媛一事表示不可思议：“她居然去学校了，她那种性格居然去学校了。”

顾春连对手底下人的去向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人都走了，再说还有什么意思？只道：“去了学校就稳定一点，虽然她去的那个学校不怎么好。”

“她为什么不去公立的啊？”

“市里面的公立中学没有研究生学历怎么进得去？之前璐璐不也去的小学？还代课！学校招聘虽然不会明明白白要求研究生学历，但是招聘的时候就会把本科生刷下来。像我妹，湖南大学研究生毕业，去那个二十一中，那么破的学校，”顾春连满脸嫌弃，“一群研究生抢着去，我问我妹，你去那种学校干嘛，她说那都没有学校可以去了。”

姚星感叹了一下就业形势严峻，又想起程书翎之前还是三中的老师：“程书翎怎么进的三中？”

“靠关系啊！人家老爸是三中校长，从小在教育局领导的关怀下长大的，跟我们怎么一样？”顾春连说起这些，又是羡慕又是无奈。

姚星若有所思：“不过人家也是有真本事的，连续两年的全省数学最高分都是他的学生。”

老熟人之间也偶有新生进入。肖艺新签了一个名叫郝君兰的学生。那是个高挑的女孩子，瘦长脸，平刘海，白皮肤，没怎么打扮，但身上有股江叶盏一般的慵懒气息，只是没有江叶盏那样的骄傲。

学生倒没什么问题，只是她妈妈强势得很，一见龙荟给排的几个老师，立刻就不满意：“你们老师都这么年轻啊？不行不行，给换老一点的老师，年轻老师没有经验！”

郝君兰坐在一旁，一会低头玩指甲，一会仰头看天，很明显对她妈妈这种行为十分不耐烦。

龙荟面带笑容，好声好气地回应：“我们老师就是看着年轻，其实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像我们程老师，以前在三中带尖子班的，很多学生都是冲着他来的，本来都已经排满了，好不容易才腾出时间来。”

郝君兰妈妈对此表示怀疑，还没说话龙荟又补充道：“我们肯定都是给孩子排最好的老师，这个您不用担心，要不然先让孩子上一次试试，如果不满意我们再换，君兰你看这样可以吗？”

郝君兰明显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当即点头，好早点结束这无聊的对话。郝君兰妈妈还是不放心：“那就先上一次，上完第一次我再看。”

郝君兰周六晚上上陆松宇的语文，周日上午上程书翎的数学，下午再上英语。市区的学校下一周就要考试，但是郝君兰并不在市区上学，要晚几天考试，因此还有两周的时间。两周补不了太多内容，陆松宇和程书翎秉承着不求多只求精的原则，都打算用两次课给她讲一个内容就好。陆松宇上课一本正经，很少闲聊，题讲得很清楚，但是在郝君兰看来未免无聊，程书翎倒是还好些。她最喜欢的是她的英语老师，那是个从别的校区来的高中英语老师，上课前先跟她聊了些学校和英语的琐事，这才开始上课。

郝君兰回到家，对陆松宇颇有微词，不料她妈妈反而认定这位语文老师乃是严格要求、高度负责，加上几位老师给的反馈她都还满意，便决定暂时先这么上着。

考试周前，欧天建决定回学校去参加考试，老师们也觉得该去，不然他适应不了考场的氛围。欧天建爸爸十分感谢老师们，却因为费用实在太高，最终决定下学期让欧天建回学校复习，后来他们就没有再相见了。

程书翎很少再想起这个学生，他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人这一生遇到的大部分人，都不过是转瞬的过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