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1 / 2）

陆上的空气有些干燥。

小人不敢动作太大，怕惊扰周围可能存在的捕食者，就像在海里，一不留心就会被凶猛的鱼吞入肚子。他仔细观察着书柜这一格阿瘦的空间，疑惑这里难道是谁的家？仿佛他沉睡之前胡乱选择的海螺，黑漆漆的，只有一面有光，能够看到外界。

然而走遍了角落，小人发现只有自己。

“咕噜噜……”他小心翼翼抚摸耳后的腮，按生来就被灌输的记忆，若是他没被打断熟睡，不断翕张的部位理应彻底隐藏起来，然后他就能够混进人类群中。人类从不用腮呼吸，想到这，小人又碰碰自己的脸，啊，皮肤微微发皱，太久没补充水分了。

虽然不必整天待在海水中，但小人清楚，身体需要适当的水，才能维持正常。

突然，小人动动耳朵，飞快地躲到了海螺背后。

……

差点忘了收拾书房，既芒一边随意擦着头发，一边拿重物压住草稿。窗户也要关上，夏天多雨，总在夜里淅淅沥沥。环顾一圈，感觉没什么遗漏了，他又静静端详一阵海螺，才舍得离开。

房间陷入黑暗。

今夜云层厚，月亮若有若无，小人先前被靠近的大脸吓了一跳，现在发觉没了光亮，反而平静下来。深海比这里更黑，但凡有光，基本都是大鱼为了捕食摆出的诱饵，或者某些能够发光的水母等等。

小人思索了许久，明白过来——他大概到了某个人类的家，

久坐无益，他再次行动起来，又徘徊在缝隙旁。这是唯一能走的地方了，一直通往最底下，但是很高。

小人犹豫了，若是掉下去，肯定会摔死，就像坠进深深的海沟。况且没有海水包裹全身，更恐怖了。海螺带不走倒是小问题，大不了换一个居住的地方，他向来都是到处寄居，还和那些八只脚的家伙打了好多回架。毕竟好看的海螺不好找，他又不乐意委屈自己。

唉，初来乍到，一切都需谨慎对待。

暂时想不出方法，小人叹了口气，决定回到海螺里睡一觉，等醒来再思考。

第二天清晨，既芒按时早起，吃过早餐后便继续打磨剩下的小半段谱子。小人悠悠醒转，迷迷糊糊爬起来，发现昨晚见过的人类在外头不知道做些什么，那些从未听过的声音就连续不断响起，听着挺舒服。

小人越听越瞪大双眼，要不是怕暴露，他早就跑到缝隙边，趴着捕捉更多新奇的东西了。

“还差一点……”既芒根本没察觉背后炙热的视线，手上的笔写着忽然断了水，他只好起来找墨水。在别人大肆使用电子产品之际，既芒更喜欢原始的纸笔，每个音符落下，都带着厚重感。但他容易丢三落四，上回顺手买的一盒墨水，这会翻来覆去，几乎看遍桌子、书柜，仍旧一无所获。

怀疑自己把东西拿出去了，既芒来不及整理，连忙到客厅继续寻找。反而便宜了躲在暗处的小人，没了柜门阻碍，底下正巧又有看起来很柔软的垫子，他一狠心跳了下去。

果然很软。

抽屉里一叠用于清洁乐器的软布成了小人的缓冲垫，加上离得不算太远，身子骨又结实，小人只是摔疼了屁股，其他地方还好。他颤巍巍走到边沿，这似乎是最下面一层，再往外就能到地上，那里铺着很厚带毛的东西。

脚步声渐渐靠近，小人没多想，一个跃身，落在了地毯上。毛绒绒瞬间裹住他，挣扎了几下，他才好像在海里游泳似的，慢慢拨开一根根丝线。

正好，既芒攥着墨水瓶子回来，接上没写完的地方，免得灵感消失太快。他太过专注，全程没注意到脚边有个小家伙鬼鬼祟祟跑远。

因为跑得太急，小人不得不停下休息，挨着墙边的吉他架坐好。腮也不够用，张嘴缓缓吐出一口气。太紧张了，他不清楚这个人类的性格，怕被发现会遭受可怕的事情，比如被打死，或者被丢掉，像海里沉沉浮浮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