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苏纹斗胆画花钿 西沉抬眼见月明(1 / 2)
奚子清从下场后便坐在妆台发呆,思绪是一团乱麻。
他没想到赵东风的出现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影响。开头两句不着调也就罢了,还差点忘掉后面的唱词,好在秦湛坐在底下及时给他打了个手势,才不至整段垮掉。
他一直怨恨着赵白启。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背负着这位骁勇善战的懦夫留下的种种罪孽。更不谈他的母亲崔莹,被抛弃、诬陷、任由打骂,最终落得个上吊自尽的下场。
一个容貌昳丽的歌妓,以最难看的样子死去。
而这些,都是赵白启那老贼所“赠予”他们母子的。
他是该恨他,甚至有过报仇的想法。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今天,在见到他儿子赵东风的时候,在赵东风提出想与他交友的一瞬,他的心竟然动摇了。
试问,谁不想与翩翩浊世佳公子交上朋友?可他终究是个戏子,一个因赵白启从五品官员的儿子沦落到人人称为下九流的戏子。
迅速理清思绪,意识到了这点,他烦躁不堪,甚至粗暴地扯下行头。
毕竟,情能理清,不能剪段。
“阿开。”奚子清唤道。
束开急急忙忙跑来,问道:“二当家,什么事?”
“帮我倒杯二毛烧过来。”奚子清无奈承认眼前的事实,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二当家,这刚唱完了戏,还是不要喝酒的好,既伤嗓子又伤胃。”束开好言劝诫道。
“拿来吧,我想喝一点。”奚子清坚持道。
“……好。”束开欲言又止,道了声诺。
二毛烧,酒如其名,两文钱便能买到的烈酒。
烈酒猛地灌入喉头,辣得心口烧烧的疼,好在奚子清已习惯了这股味道,又默默地取出个纸袋子,拿了块椰子糕放在嘴里。
闷气时喝酒,再来块椰子糕,已成了奚子清雷打不动的习性。
他叹了口气,左手撑着额头,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像要爆炸一般,便闭眼沉思。
苏纹正巧拿了一盒大红油彩路过,看到奚子清这番模样,回身拍了拍杨百,两人都觉得稀奇。他们已然习惯了这张好看的脸总是皱着眉头训斥他们,没想到他会如此愁眉不展。
苏纹没原由地想让奚子清开心起来,便对杨百打了个手势,随后踮着脚尖走到奚子清身后,见他没有动静,便笑嘻嘻地将盒子里的绢花插在他那已经卸了珠翠的头上。
一朵接着一朵,直到空隙都被填满。
还是不起劲,苏纹又拿起细笔蘸了些大红油彩,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蹲下/身,准备在奚子清脸上作画。
奚子清眼皮倏地一动,苏纹吓得手下动作一停,立马屏住呼吸,拿眼细细打量奚子清。那边杨百着急的不行,却又不敢大声说话,连连朝苏纹摆手叫她停下。
苏纹没理他,眼里含笑,带着姑娘特有的调皮,继续描那还差几笔的花钿。
终于大功告成,苏纹呼出一口气,悬的心也放了下来。怕待久了奚子清发现,连忙抓着杨百的手腕往后院逃,紧接着一声爆笑传来。
奚子清意识到两人已经走远,才睁开眼,看到苏纹的杰作,自己也笑出了声。
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满头各色的绢花不说,左右脸颊各画了朵花钿,如同春节送喜的红脸娃娃。
奚子清笑着摇了摇头,卸下那些绢花,心里的雾气也散了一些。
他突然觉得平时待她们好像过于严厉了一些。
“二当家,二当家。”束开又端着个盘子跑来。
“何事?”奚子清问道。
“您看这……”束开不知所措地把木盘呈给奚子清看,但见:
珐琅釉花纹胭脂盒。通饰粉色为主的青莲纹,盒盖大片海蓝色的珐琅釉为底,绘天,绘水,或水天相接,明艳得似是要从表面倾倒出来。
豆青釉竹节笔筒。是为真正的竹段所做,削皮磨匀,上豆青釉,分为上下四段。上绘有淡青竹叶,简洁出尘,清新逸然。
还有一些通体无暇的翡翠、玉佩、小的挂件等等。
“这个胭脂盒是王公子送的,这个笔筒是李公子送的……几位公子让小的亲自送到您的手上,小的看着都是些贵重物品,不敢妄动。”
奚子清对这些藏品见怪不怪,对这些人的心思也是见怪不怪。
“这王公子我知道,这李公子又是何人?”奚子清拿起竹节笔筒细细端详,颇有些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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