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喻裴到画展的时候宋时臻还没到，他把车停了寻了个咖啡店坐着，好在没等一会儿宋时臻就打电话过来说他到了，在门口等他。喻裴结了帐慢悠悠地往画展方向走过去。他不太喜欢等人，要是宋时臻再迟来个十分一刻的，估计他已经不耐烦得连看画展的心情都没有了。

宋时臻今天依旧是文艺青年的打扮，充满设计感的毛衣一看就是搞艺术的。两人一路聊着，懒懒散散地沿着看下去。喻裴博学，宋时臻独到，一路上两人竟相谈甚欢。

喻裴中途去了下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抬了一下眼，就这一眼让他再也未能放下去。

面前的镜子里投印出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稍卷的发尾，温柔淡远的眉眼和一张血色浅淡的唇，侧着头似乎在和谁说话，斯斯文文地笑着，约莫是身体不好，似乎是掩着咳了声，连不舒服皱起眉的弧度都熟悉得可怕。但也仅仅是在镜子里闪过一瞬，便被人推着走远了。

喻裴感觉有一瞬间的耳鸣，呼吸一滞，四周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扭曲，水流的声音从耳膜灌进来，然后小腿肚子开始隐隐地抽筋。他面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眼睛魔怔一般像要把镜子生生剜下一个洞，手指死死扣着大理石的台面，青筋暴起。

他刚刚好像……看到了……

秦述？

喻裴突然转过身，疯了一般往那个离去的方向追过去，忽略了路过的或是不喜或是看**一样的眼神。

胸腔里鼓动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沿着脉搏游走在四肢百阖，甚至连手心里都渗出汗液来。

……就是这个方向。

应该在的……不会走远的……

他刚刚真的看到了……

画展上人不多，喻裴一个一个拨着找过去。

……不会错的。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不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明明就应该在这里的……

求求你……

啪——

手腕被人攥住，喻裴猛然转过头去，带着一双血红乖戾的眼。

“怎么了，fei。”

是宋时臻。

喻裴止住了步伐，手腕被宋时臻顺着红绳安抚性的摩挲了一下，拉回了他脱轨的冲动。他像是烫着一般猛然缩回手，被宋时臻紧紧攥着没有成功。

气氛僵持。

喻裴回头不死心地看了眼，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若无其事地想从宋时臻手里抽出手腕：“没什么。”抬头示意他松手。

周围已经有人时不时地往这边投来目光了。

宋时臻松了力道，让他抽出手腕后耸了耸肩：“走吧。”

毕竟谁还没个小秘密呢。

后来一路上喻裴都心事重重。

是幻觉吗？

秦述刚去世那几天他因为刺激太大常常出现幻觉，也许这次也是？

但是他又觉得不大对劲，那人的神态身形似乎不像是幻觉。

等到出了画展，喻裴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宋时臻在旁边问他上次的领夹怎么样，眼睛里是满溢出来的担忧。

喻裴勉强地笑了下：“送出去了，他很喜欢。”似乎觉得不够，又补上了句，“毕竟是Ash的私人设计。”

大概是因为喻裴兴致缺缺两人看了场新上映的电影后在江边溜达了圈便早早地散了。喻裴也知道今天自己状态不太对，难为宋时臻陪他到现在：“抱歉。”

宋时臻倒是没见有什么不高兴，反而是凑过来抱了抱他安慰：“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别想太多。”

原来自己心思重得都写在脸上了吗？

“Sweet dream，fei。”青年人浅色的眼眸里浮动着江边绚烂的灯光，长出碧色的枝叶和蓝紫色的花。

喻裴往远处走了几步，江边的风带着湿润的潮气，他不敢靠近了走，远远地隔着盲道散步。

前面有坐在长椅上的小情侣，牵着手咬耳朵。

再往前有偷偷躲在草丛里钓鱼的小伙子咬着烟收拾家伙。

喻裴回到了车上，点了一支烟，在猩红的火光里吐出一缕烟色。喻裴不太喜欢抽烟，人生的第一缕烟是沈晏渡给他的，带着狠厉的力道和冰冷的温度，他被呛了一口，在沈晏的嗤笑中。

即使是后来习惯了烟草，喻裴也是极难得地在烦闷的时候才会燃上一支。有时也不抽，就百无聊赖地等它从顶端一直烧到底，然后摁掉。喻棠酒量比不上他，抽烟却比他凶了不止一点半点，连手指上都带着浅淡的上好云烟的香味，喻裴不讨厌，反而有时会觉得有点安心和沉静。秦述倒是从来不抽烟，他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这种成瘾性物质。

喻裴又想到上午镜子里的男人，约莫是他看错了。

毕竟秦述连尸骨都已经凉得透透。

喻裴回了家，沈晏正在洗澡，房子里空旷而没有人气。

喻棠打电话给拜托他明天到公司里去一趟，似乎是上次被揍的吴霄又来找他麻烦来着，喻棠烦不胜烦。喻裴勾起一抹冷笑，这种人，打一顿不行就打两顿，一直打到他乖，喻棠动不了不代表他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