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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枝得知自己从今往后不归万总而归方总管了这个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以后，她同时也在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方维的微信好友再加回来。这个不是势利啊，这只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杨枝为自己卑微的地位而感到心力交瘁。这天终于痛改前非打开微信，决定给方总发一条好友申请之时，却猛然发觉方总快她一步，先给她发送了申请。

申请栏里填了一句话：[会议室开会。]

杨枝还没来得及点通过，李兰就过来找她，说：“杨枝，你现在就跟我去会议室。”

“开会吗？我怎么也要去？是什么会议内容啊？”

“一句话讲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

杨枝跟着李兰进了会议室。会议桌是个四周能围坐二十来人的白色长方条，此时两条长边上都已经坐满了人，方维坐在靠里面的短边上。

他穿一身黑，领带和衣扣都规规整整。杨枝第一次见方维如此正襟危坐的办公样，她进来的时候方维就在看她，但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无波无澜，完全是正儿八经的老板看员工的样子。

“都到齐了，那会议就开始吧。”等杨枝和李兰在靠门的短边上坐下，方维便坐直了腰板，两手交叠着放在会议桌上，眼神瞟向他右手边的人，道，“你来主持一下会议。”

那人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喉咙说道：“今天我们的会议就杨枝在娱乐圈的重新定位做一次全面的讨论。先前我们为杨枝设计的是女团中的甜美人设，但经过各种实践，发现杨枝并不能胜任女团角色。所以今天，各位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可以各抒己见。”

会议桌上足足有二十人，这二十人是公司各个部门的领头人，杨枝对他们并不陌生，平日里偶尔有机会也能碰上面，这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些单拎出来都挺牛的人物这时候被集中在一场会议里。

要不要搞这么大阵仗啊。

杨枝差点没以为这是要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了。

而且会议的内容还是以她为核心。

大会最牛的大佬在全场扫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停在杨枝的方向。杨枝看着他不苟言笑的模样，忽然就想起几天前方维把她堵在休息室里，毫不留情面地说她不适合做女团，揭穿她根本不是什么又甜又乖的人。

当时她还怼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来着，哪想几天过去方维就用事实行动告诉她，这和他太有关系了。

杨枝在心里叹一口气。现在她的心情真是好复杂。

她把头低一低，避开了方维投过来的视线。只听方维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杨枝的经纪人先说一下吧，你认为你的艺人应该如何培养。”

李兰点点头，直了直腰说：“我认为杨枝目前可以先往综艺和广告方面发展。她的形象很好，是高奢广告喜欢的类型。同时她在综艺里的表现也不错，性格讨喜，很能圈粉。至于人设，我觉得不必太刻意。现在网民对明星有人设这件事很反感，所以一切还是自然最好。”

“嗯。”

只这一声，方维没作其他点评。他把目光望向会议桌上的其他人，听他们一一发言。差不多所有人的建议都听了一圈下来，他才有些累了似的躺靠上椅背，说：“万总以前是怎么跟你们开艺人定位的这类会议我不知道，但依我所看，你们大麦走到今天举步维艰的地步，在场每个人都难逃干系。”

会议室里安静了半瞬，两排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主位上的男人。

“保守、老旧、目光短浅、没有新意。”方维说，“这就是我听了你们的发言后给你们的评价。”

他的目光又扫过来，杨枝这回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他。

“你们□□于现状，觉得能保帅就绝不丢车。看起来像是稳健的规划策略，实际上胆小如鼠，毫无野心。”

方维曲起手臂，手微握着拳自然地搭在眼前，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他再次看向杨枝那边，话是对李兰说的：“你是杨枝的经纪人，应该是最关心她最了解她的人，可连你也这样不温不火。难道你对杨枝的期望仅限于综艺和广告吗？”

李兰说：“截止目前，杨枝只参演了一部综艺一部电视剧和几个广告，综艺和广告效果还不错，电视剧的反响还没出来。所以现如今我为她这样规划，是最安全的做法。”

“做艺人经纪为什么要考虑安全？在我看来要不是大红大紫要不是一文不值，就算是昙花一现也比默默无闻要好。既然已经参演过电视剧，为什么不能把目光再放长远些，胃口再养大些呢？”

李兰心中一动，“方总，您的意思是？”

“上大荧幕。”

果然。李兰心底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猜想被证实了，此次方维的大刀阔斧想来定是蓄谋已久。大荧幕是娱乐圈的高岭之花，一步登天的好方法。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上大荧幕的，有的人痴心妄想，很快就被打回原形。

这很丢脸。

更何况好的电影资源很有限。在这个圈子里，好的机会比好的规划更难能可贵。

而李兰隐隐觉得，好的机会来了。

但她还是有所顾虑，说：“方总，大荧幕比电视更容易暴露缺点。杨枝是刚出道的新人，没有进行过任何演技相关的培训。您的期望很高，她可能并不能胜任。”

“每年从表演学校毕业的学生比比皆是，一出道就拿到好资源的更是不少。但这其中又有多少人突出重围，被观众公认为是演技在线的？”

方维嗤笑一声，自问自答，“我看没有几个。反而都被狂喷演得太烂。演员这个行当很特殊的，演技并不是光靠练习就能掌握的技能。好的演员可以遍地都是，但天生的演员却像珍珠一样难得。”

他顿了顿，忽然毫无预兆地望向杨枝。杨枝迎着他的目光，在那一刻好像感受到许多的热切和企盼。

他忽然笑了一下，像押对宝了一样的那种笑。

然后说：“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赌一把，看看天才和勤奋，谁能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