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中南地区的夏夜，能听到蛐蛐鸣叫。

高祁左手提着饮料外包装袋、另一手取出学生卡，“滴”的一声，宿舍楼玻璃门被刷开。他仅挂着半边蓝牙耳机，抬步入楼，闲逸不急。

可从大厅走回寝室的几步路内，他就被梁恒洲call了两次电话——

先前去给舍友买喝的，不想误打误撞遇上了齐钰跟对方男友，耽搁了二十来分钟。

高祁也就顺理成章地当是室友来电催促，完全没当回事儿，等电话再次拨来时，他嘴上还哼着歌，又给摁掉了。

宿舍内。

心急如焚的梁恒洲打算拨出第三次通话之际，他的动作被推门声响给打断了。

而对一切浑然不知的高祁，自外边一回屋内，因室友们对自己齐刷刷投来的目光，感到极为惊悚：“……”

我？没走错宿舍啊？

几人面面相觑，霎时一阵死寂。

“……”高祁能预料到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必定跟他有关，“怎么了？”

他咽了咽口水，朝里迈了几步，给另一位室友递去柠檬水。

室友畏畏缩缩接过：“……谢、谢祁哥。”

高祁又道：“你们好像有点奇怪。”

其他人默契十足地闭嘴：“……”

高祁实在摸不着头脑：“不是，咱们的违禁电器被收了吗？是锅还是吹风机……”

“你……没看群里？”梁恒洲犹豫着开口，他宛如年迈的慈父，似乎早已看淡世间沧桑，却难免流露出恻隐神情。

“群里说了什么？还有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高祁早就摘下了耳机，也顾不上坐回位置，当着梁恒洲的面将手机屏幕解锁，不想又被对方打断道：“你……心理承受能力还行吧？”

高祁抬脸望他：“有这么吓人吗？”

“你自己看吧。”梁恒洲放弃了挣扎。

高祁更搞不懂了：“……”

显示99+的未读消息。

高祁满怀着疑惑的心情，点开了早已被他屏蔽消息提醒的班群，结果……

——真、tm、刺激！

事实上也不过十来秒，自满屏清一色的讨伐谩骂，往上翻，直至亲眼所见最早掀起轩然大波的信息，高祁差点儿没背过气来，年纪轻轻就体会到了心肌梗塞的症状。

他虽故作镇定，却难以控制住微微颤抖着的手，崩溃的情绪被强力遏制住，这才抬眼要去向室友们请求援助。

可他不看还好，一抬头，就发现自己仿佛是只临宰的猪，而其他人皆缄舌闭口，始终静候端详，就等着拉他上屠宰场了。

“……”高祁脸色铁青，“我……”

梁恒洲犹豫出声：“是真的吗？”

高祁一时语塞，尴尬得不行。

“厉害了兄弟。”梁恒洲心领意会，还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昏黄路灯与夜道作陪，散发出淡淡的光。

高祁避开室友，如过街老鼠般躲进了阳台。他背倚围栏，叼着烟，在嘴边猛吸一口后，缓缓将烟雾吐出，却自始至终不曾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他从来就不是个喜好烟酒的人，但也都沾过。

当下意乱心烦，仅是为缓解精神紧张，烟雾离散开来，险些遮住了他的双眼。

——可与肖洵成为好友的系统提醒一来，他即刻被敲响了脑门，两眼冒火，顿时方寸大乱。

嘴上还叼着未燃尽的烟，高祁两手并用地打字，那边却比他稍快一步。

【肖洵：嗨！】

这字本身毫无毛病，当下却仿佛有杀身致命的功能，令高祁腿下一软，恨不得当场从五楼阳台跳下去。

【高祁：……】

【高祁：您吃药没？进我班群胡说八道咱俩睡过是怎么一回事？】

按下发送键的他，自认为将要抑不住内心几欲迸发的驳杂情绪。

可在不容扭曲的事实面前，高祁本应理亏，却能如此理直气壮，到底还是因为肖洵这事做得太欠了。

【肖洵：你生气了吗？】

半秒不到那边又来了句。

【肖洵：老公你别生气嘛，我不这样你能加我好友吗。】

‘老公’二字成功背锅，成为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高祁直觉自己的承受能力已接近临界点，他浑身颤抖，憋着怒火给肖洵发去几字——

【高祈：肖洵，你到底是不是有病？】

时间仿佛静止，a few minutes later…

【肖洵：……】

【肖洵：TAT你这个大猪蹄子！】

同一时刻，夜深的校园少有行人。

早将彭程送上公车的齐钰，正往宿舍楼赶，两人虽然分开，仍在通话交流明天究竟要吃些什么。

胡扯几句，齐钰刚上楼道，迎面便遇上一位开学报道时认识的学长。对方脚步匆忙，也顾不上明显正在煲电话的齐钰，开口就问：“齐钰同学，你有退烧药吗？”

“谁呀？”那头彭程也听到了声响，下意识问。

齐钰先是朝电话解释道：“同系的学长，先挂啦，等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彭程也没打扰他：“好，你先忙。”

随后挂掉电话，齐钰朝学长说：“我有，学长你跟我来寝室拿吧。”

“太感谢你了，”学长不住道谢，“我担任班助的班里有个学弟烧到三十九度五，问了一圈没人有药，这会儿宿舍也快不让出门了，买药也行不太通。”

“三十九度五？”齐钰惊道，那是挺严重的，说罢两人不免加快了脚步。

回到宿舍，齐钰从储物格内给学长找出退烧药，后者急匆匆拿了药赶紧走了。再回过神来，齐钰隐约记得这位学长是他们这届新生某班的班助，但具体到德语几班，他就不清楚了。

——至于肖洵是一班的，他早已替高祁打听来了，可惜对方也没主动问及过，不知是早就知道了、还是成心不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