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敖骊随雀在他家里四处乱逛，忽逢一狭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铁制案桌，案桌上供着一把木弓和三支骨箭。

雀解释：“此为乾坤弓和震天箭，据说是昔年轩辕黄帝战蚩尤时留下，为我李氏传家至宝。”

敖骊看到这弓古朴粗重，箭头刻成一恶兽头状，口中道：“黄帝战蚩尤时在涿鹿，这弓怎会到你家来？”

雀抬手将弓拿起，挑唇一笑：“你忘了，我李家氏出九夷，昔年正是炎黄部署啊。”

敖骊睁大眼睛：“素闻夷人善射，这弓就是你家的呀！”她感兴趣地去碰雀手里的弓，雀恶作剧地突然松手，“好沉！”敖骊大叫一声堪堪拿住，“雀，你力气好大！”

“堂堂龙君竟这般不中用。”雀取笑她，“这乾坤弓乃上古神木所制，看似木器实则沉如陨铁，弓弦亦是以上古神兽的筋绷制而成，平日无人拉得开。”

“你别告诉我箭也是用上古神兽的骨头做的？”

“聪明。”

敖骊咂嘴：“好倒霉的上古神兽。”

雀掰着乾坤弓的弓弦：“箭名震天箭，顾名思义——这箭射出去，会发出有如上古凶兽的震天怒吼。且神箭既出，绝无空发……必有……伤损！”他越说越费力，因为他开始使劲拉伸那张弓，弓弦发出让人牙酸的呻·吟，渐渐突出。

敖骊绕着他团团转：“好危险的东西，你别动它了。”

雀因为使了大劲儿一张粉脸憋得通红，他松手的刹那，险些被后座力震跌当地，屋宇也被震得直哗哗掉尘。

雀把乾坤弓放回桌上：哐——好沉一声。然后他张开双臂去抱她，敖骊咯咯笑着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不要，这里好脏……”

因为是白天，又在家里，他们不敢有大动作，忽忽完事后，她拧着他的胳膊有些惆怅：“我们会不会太快了？”

雀不以为然：“我阿父当年在殷水第一次遇到我阿娘，当天就求娶，第二天就带她走了。”

哇，人类在婚事上竟这般生猛！

雀问她：“你不喜欢我爱你么？”

敖骊完全抛却矜持兴奋地表白：“我喜欢死了！”她用力去吻他的嘴唇，尝到龙的浓香、和对方身上的冷香，迷恋得神魂颠倒。

正物我两忘时，敖骊隐约听到金鼓之声，她登时一惊。

对方：“怎么？”

敖骊皱眉：“我方才听到金鼓之声——我东海有一面铁鼓，一口金钟，凡有紧急事，擂得鼓响，撞得钟鸣，东海龙族则需顷刻而至。如果连续不断地击鼓撞钟，便能把其余三海的龙君招来。”

“方才我听到铁鼓金钟先后响了三下。”敖骊松开他，“我得回去看看。”

雀马上道：“我送你！”

前院空无一人，侍女禀报说李靖和殷夫人都去城中训练武士的校场巡视了，敖骊又开始拧雀的胳膊：“三公子怎么不去，整日游手好闲，和我家的三太子一样！”

“凭我之能已无需学那种武技，我也教不了他们什么。”

敖骊跟他慢慢往海边走，一路遇到的男女老少都向他们致意。她又有问题了：“雀，你有朋友吗？除了九色鹿。”

“我的朋友不就是你吗？”他回身亲了她一下，“你的朋友呢？”

“我的朋友也只有你。”她也很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于是雀高兴了，把她拦腰抱起，转着圈，敖骊一路欢笑不绝，好像在这几天把过去十年压抑的笑声都补偿回来了。他们不去九湾河，径往海边，立有陈塘巨碑的悬崖陡壁。雀激动难当，提出：“我会避水诀，可送你去龙宫。”

“不。”她摇头，“别来，那不是好地方，又黑又沉。我走啦，今后我自己来找你。”她从身上撕下一片龙鳞，“拿在身上，我能感觉到它。”

雀用力点头，把那片尚沾着血丝的黑色龙鳞攥入手心。

敖骊化作七色流光坠入东海，看到殿前悬挂金钟铁鼓的地方赫然站着敖丙，见她来，敖丙那张阴柔的脸露出个邪气的笑。

敖骊没好气：“你若没事瞎敲个什么劲儿！”

敖丙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露骨：“小泥鳅不愧是小泥鳅，那腰扭得就跟泥鳅一样。”

“什么？”她起初没明白。

三太子撇开殷红的唇露出个妖艳笑容：“只是你怎么净在那凡间小子身上扭，不来哥哥身上扭一扭呢？”

敖骊暴怒地冲上去：“你偷窥我！”

敖丙机灵地躲开她第一掌：“我只是随手画了个玄光镜……想看看你，哪想……嘻嘻。”

她追他到水晶宫后方，终于得以一击把他拍到大禹留下的定海神针上，她用的劲不大，毕竟也不敢真的伤了他。自从敖丙发现这一点后就故态复萌，愈发有恃无恐了。

敖骊立在当地，愤恨又怜悯地望着他：“你不正常。”

敖丙振振衣袍，满不在乎地爬起来：“你当真那么喜欢人么？”

敖骊咬了咬下唇：“我……本就是人生的。”

敖丙一撩嘴角：“东海哺你十年，那个凡女，她，养过你一天吗？”

“她至死都护着我。”敖骊感到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但因为在海中，龙的眼泪无法被看见。

“别傻了，她——不过是个器。”

器？

敖骊变幻出条长鞭劈头盖脸地抽过去：“兽！我打死你这个没人性的兽！”

鞭子幻出千万条虚影，她仍是没有下杀手，敖丙躺在地上，表情竟是快意。

敖骊怒骂：“这般看不起人，何故变作人身？”

敖丙听了这话立刻现出巨大龙形，惬意得摊开长条的身子：“好妹妹，再打，你打得我好舒服。”

敖骊气笑了：“原来你好这口！”她下手愈重。

“哦……再来……”

“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她嘴上说得厉害，竟慢慢也从这暴虐的发泄中获取到了快·感。

“怎么又在打架啊？”听到钟鼓之声后赶来的敖光靠在柱上打了个哈欠，“我遇到一个美人，本马上成就好事……”

“父君！”敖丙变成人身跑过去欲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