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要说恨屋及乌，那肯定是有点的，天底下哪个母亲会原谅故意教坏自己小孩的人呢？

但跟下一代没什么关系，倪泽程又对倪溪这么好，倪母多少会给点面子。

越生疏越不好意思表露真实的想法，倪母对娱乐圈再不看好，有倪泽程给倪溪撑腰，不会硬逼着女儿隐退。

倪溪当然知道母亲在担心些什么，无非是觉得圈子鱼龙混杂，她一个女孩在外面打拼，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即便没有好色之徒对她动手动脚，也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污她清白。

倪溪曾经为此动摇过，但转念一想，圈子里也不只有豺狼虎豹，多的是优秀又努力的年轻人，她能在这些人里找到同类和共鸣，反过来劝说。

可惜人的思想往往很难改变，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开心，努力去尊重理解，还是会透露出隐隐约约的偏见。

倪溪想着，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倪泽程给她提建议：“你不要总接一些没营养的爱情片，多向老艺术家学习致敬，接那些有思想、有深度、能反映历史进程的本子。看看你这两年的作品，演的都是妩媚艳俗，没有巾帼英雄的英气。”

这是不但要求男人要有阳刚之气，女人也不可以有阴柔之美了？倪溪不爱听：“你以为我不想接大片？大片都是跟上边有合作的，人家看不上我。越是有内涵审得越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条条框框太多，逼得人走保守路线，不敢随便创新，为了活下去先向钱看，导致行业寒冬越来越长。好本子就那么几个，大家都抢着要，不过我个人觉得未必非要我去演，只要没有浪费，带一带风向也是好的。”

倪泽程虽然不了解她所在的圈子，但在自己扎根的领域很有建树，眼光一流，魄力无穷，此刻认真道：“接不到就自己做，总要给自己设置挑战。”

倪溪正有此意：“不过我也就是纸上谈兵，我缺好导演、好编剧，缺投资和赞助。演员要好说一点，前面的条件都有了，不难约到。关键是现在整个工作室，加上我自己不到十个人，道阻且长啊。”

“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不能操之过急，只要你有短期目标和长期计划，按部就班地来，会实现的。你们那个圈子在改，不是能靠一些噱头捞钱的时候了，现在要挣钱困难了点，终究是要发展的，你既然身在其中，就贡献点力量吧。我还是那句话，爸妈那边有我帮你顶着，你尽管去做就好，但你要想好走哪条路。一心不能二用，懂吗？”

倪溪知道倪泽程的意思。

台前幕后她必须选一个。

她要是继续抛头露面，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干大事，终年四处奔波，跟不同年龄的同行竞争一两个奖项。

她要想成大事，必须全身心投入，甚至是孤注一掷耗尽家财，一整年下来能有个雏形就不错了。

她确实还没想好。

倪泽程又说：“回家就别想工作上的事了，我看妈挺关心你的婚姻大事，你想想怎么应付吧，这个我可帮不了你。”

倪溪如遭雷击：“她又有钟意的女婿人选了？”

倪母在她成年后就开始沉迷于给她介绍对象。

倒不急着把她嫁出去，只是纯粹喜欢做媒而已。

还不是希望她可以挑别人，而不是拖到最后让别人来挑她。

老一辈嘛，总觉得家庭圆满才算幸福。

倪溪可不是一般人，她是霸榜的女人，是蝉联各大排行榜榜首的女艺人，结婚的事自然得放一放，所以倪母才老撺掇她退圈。

倪泽程知道这次相亲八成又是闹着玩的，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告诉她：“据说是做国贸生意的。”

倪溪头有点疼：“打贸易战不是会受影响？”

倪泽程悠哉道：“放他在南非还有三座石墨矿。”

倪溪听了眼中一亮：“这么有钱吗？那我慎重考虑一下。”

“你不是也很有钱，惦记别人的干什么？”

“花别人的钱和花自己的钱怎么能一样？”

“花自己的心安理得，花别人的良心难安。”

倪溪闻言两手交叉，冲他比了一个“错”的手势，振振有词地说：“花别人的钱只要不用还，完全不会坐立不安。只有连感情都不愿意付出的人，才会觉得亏欠。”

这都什么歪理。

“你是不是又欠教育了？”

倪溪最怕倪泽程对她进行思想教育，他能用外国谚语念一天经，再用中文翻译。

听到他的警告，她不由缩装作什么也没说的样子，偏头看向窗外。

车窗上不断有雨滴滚落，零星的几颗的附在玻璃上轻微颤动，把周围的景物都放大了。

她伸手敲了敲车窗，像打地鼠一样把不懂的水珠敲得滑落，开了口：“名利这种东西，追久了也是会倦的。

我想要的不是荣华……是荣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