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十一)(1 / 2)

加入书签

已往只顾拼命往前赶,两周一次的休息日也都用来学习,在这美好的春天里,我打算奖励一下自己,过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周末。

星期天吃过早饭,我约上弟弟去半干涸的南溪中拔薄荷。

通往南溪的沙土路,如丝带般从两排青杨树间蜿蜒伸展。我虽不曾踏过半步,却已乘着想象的翅膀,在绿意初萌之季、风摇青盖之季、黄叶飒飒之季、雪花飘飘之季,在鸟语如歌的清晨、蝉鸣如嘶的午间、秋虫呢喃的夜晚……于那条路上徜徉了无数次。

今日天气晴好,风和阳煦。出来邮电局大门,我便被闪闪发亮的麦田吸引,迫不急待地想去体验一下在里面漫步的感觉。

“咱们顺着麦地去,回来时再走那条沙土路。”

弟弟无异议,跟着我踏上田埂。

我想象自己正披着羽衣霓裳姗姗款步绿毯之上,不由伸展胳膊作翩翩然状。

“二姐,你这是在学稻草人吓唬鸟吗?!”

弟弟的取笑将我拉回现实,看见地里有许多荠菜,不由蹲下拔起来。

“它叫啥名字?好吃吗?”弟弟凑过来问。

“荠菜。你闻闻。”我扯了几片荠菜叶子递到他的鼻子下。

弟弟使劲儿嗅了嗅,说道:“有股清香味儿!”然后拿着一棵荠菜当样本,比照着拔起来。

很快我们就采满了一兜。

今日出来的主要目的是拔薄荷,现在需回家将这些荠菜倒下。我支使弟弟跑腿儿,他却试图逃避。

“‘剪子、包袱、锤’,谁输了谁回去送!”

“输赢你都得回去!”我在心里说。我们姐弟仨,弟弟最好说话、我最拗固、姐姐最任性。

我出了“剪子”,弟弟出了“锤”。

“哈哈,你输了!”

“三局两胜的。”

“哼,你赢了的话,就成一锤定音了。”

“那当然了!”我在心里回一句。

我的手气真是太差了,最后还是弟弟取胜。

“真正的男子汉,绝不会让他的姐姐去跑腿!”

“我就知道是这样!”弟弟嘟囔着从我手中接过鼓鼓囊囊的花布兜。

我得了便宜没能忍住卖乖:“知道还作无谓的挣扎,一开始就应当乖乖就范!”

……

“喂!裴清扬!你在那里干吗呢?!”

我正眺望着南山遐想,身后响起王一鸣的喊声。

回头发现王一鸣、钟清扬和赵淑静、高燕飞在水泥路与沙土路交会的丁字路口站着,就朝他们挥了挥手。

“走啊!跟我们去爬山!”王一鸣说。

我不想往他们那个圈子里挤,便摆手拒绝。

“一块儿去吧,裴清扬!”赵淑静也发出邀请。

我正要再次推辞,听到钟清扬喊道:“裴清晏!过来!跟我们去爬山!”

刚从马路对面横穿过来的裴清晏闻声站住,在他犹豫的当儿,王一鸣加上一句:“王一举和高鸿飞也去!”

“二姐!我要去爬山!你也去吧!等回来咱们再去拔薄荷!”裴清晏说着跑向钟清扬他们。

这时,王一鸣和赵淑静又相继朝我发出殷切召唤。

好人不过三劝,我不再固执,顺着田埂小跑着前去。跑到路边时,听见钟清扬朗声说道:“‘春风得意马蹄急’!”

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以前他怼我的那句——“属马的?动不动就尥蹶子!”,忍不住瞪他一眼。

钟清扬促狭一笑,拉着长音儿念出下一句:“‘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当儿,两个与裴清晏差不多大的男孩跑过来。

“这个姐姐是谁?”跟王一鸣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问。

“裴清晏的二姐裴清扬!”王一鸣说。

“是钟清扬的清扬吗?!”

“嗯。”

“那可就太稀奇了!”长得比较清秀的那个男孩说。

“别少见多怪,重名重姓的有的是!”高燕飞说。

“我弟弟王一举,高燕飞的弟弟高鸿飞。”王一鸣给我介绍,“他俩跟裴清晏同级不同班。”

“人到齐了,出发!”钟清扬说。

一行人前后相随踏上沙土路。王一举、高鸿飞和裴清晏并排着走在最前面,王一鸣和钟清扬居中,我和赵淑静、高燕飞殿后。

王一举跟他哥哥一样话多,我向来喜欢爱说爱笑的人,可以说一见面就喜欢上了这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王一鸣不只对钟清扬说个不停,还时不时地回过头来跟我们仨唠扯。

我早就觉察出高燕飞不喜欢我,甚至有些敌意,因此一直对她有防范心理,决不主动与之搭讪以免自讨没趣儿。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极有好感的赵淑静面前,我竟然也总是拿拿捏捏,无法做到随性自在。由两排青杨夹着的这条沙路最多三人并行,当路对面有行人过来时,我借着让路退到了她们后面。

这样走了没一会儿,钟清扬停下来系鞋带。为了便于聊昨晚的电视剧,王一鸣改成与赵淑静、高燕飞并行。

我正体验着无拘无束地走在这条向往已久的路上的感觉,落到最后的钟清扬赶上来与我并排走。我无法拿他当空气,想摆脱他;谁知我放慢脚步,他跟着放慢,我快步走,他也快步走,活像一只喜欢模仿人的猴子。我抬脚威胁警告,他灵活的跳跃闪避……就这样,在其他人热烈的交谈声里,在我和钟清扬无声的较量中,一尺多高的跨溪石板桥近在眼前了。

走上矮矮的石桥,钟清扬越发变本加厉——挑衅性地靠过来与我肩并肩;我往左边挪了挪,他跟着挪了挪,我再挪,他又跟着挪,我都快成无立锥之地了,他依然不罢休。不知分寸、不知羞臊的家伙!不给他一点儿厉害看,他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我不动声色地走着,快要接近桥头时倏然抽身跃到他的右侧,旋即铆足力气将胳膊肘子猛地往外推搡两下,毫无防备的钟清扬于是打着趔趄跌进溪中。——算这个可恶的家伙走运,跌在了一片松软的干沙上。

前面的人被钟清扬下意识地发出的叫声惊动,纷纷回过头来。见他安然无恙,王一鸣唱着调侃:

“春天里来百花香,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熏得钟清扬晕头又转向,一跤跌到那溪滩上。”

“哈哈哈……清扬哥哥,你是不是‘飞机拉烟,猴子看天’来着?!”

“幸灾乐祸,你们兄弟真残忍啊!”高燕飞说。

“这么矮的桥,又摔不着他。”

“摔不着也吓一跳。——活该啊,钟清扬,再让你走路不掌眼!”

“你这才叫幸灾乐祸!”王一鸣说高燕飞一句,伸手将钟清扬拉上桥来。

“你没事吧?”赵淑静问道。

“没——事儿!”钟清扬一副想当然的语气,“一尺多高的桥,对我这武林高手来说——”

王一鸣打断他:“武林高手不过是为咱们表演了一下‘屁股蹲儿’!”

王一举、裴清晏和高鸿飞被逗得哈哈大笑。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钟清扬依然死性不改,凑到我跟前咬牙切齿地用气声叫了声“母夜叉!”

我懒得再理这只赖皮狗,摆出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将目光投向淡黄浅绿的柳荫。

……

衔接石桥南头的这一小段路也是直的,但远不如北头的路好走。挨近南山山脚时这条路便分了岔,一条陪着溪流往西绵延,另一条则通到南山顶上。

在分岔路口,我甩下钟清扬走到高燕飞和赵淑静的前面去。

呈东西走向的这座山并不算高,山脊呈浑圆状,顶部几乎看不到一棵树。朝北的这一面,泾渭分明的生长着两片树林,一片是常青的柏树,一片是尚未泛绿的槐树。

山的坡度不算陡峭,羊道小道也算不上崎岖,走起来较为轻松。

“哎呀,累死了……钟清扬,你拉我一把!”爬到半山腰时,高燕飞发出求助。

“这才走了几步?!”钟清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原来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跟上来了,真是一条甩不掉的赖皮狗!

“就是。”王一鸣接口道,“别这么娇气,赵淑静都没喊累。”

“赵淑静是标准?!是典范?!”

“是!”钟清扬作了回答,“无论从哪一方面讲,赵淑静都是你们女生学习的榜样!”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赵淑静说。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