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2 / 2）

裴聿光抬眸看过来，光与影分割了他英俊的面容，柔软的黑发染上沉沉暗色，有点暖黄的光亮在他眼底驻足。

啪——

他忽然关了灯，明亮消失，那双眸子变得漆黑幽暗，陷在背光的阴影里，仿佛深沉望不到底。

“你怎么在这儿？”裴聿光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嗓音带了点点柔和的笑，慢条斯理朝外面走来。

柏瑾侧过身子：“我捡到了苏姐的车钥匙，她让我一起吃个晚饭。”

裴聿光慢吞吞“哦”了声，走到房门口，柏瑾才注意到他穿着便服，白色的卫衣干净没有花纹，黑色的牛仔裤，简简单单。

“你……在做家教？”柏瑾试探着问道。

“恩。”裴聿光轻轻应了声。

柏瑾本想问他退烧了么，见状也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他脸上有礼貌的笑容，但总觉得比在学校的时候看起来更疏远，更显得冷淡。

罢了，对方不想聊天，那就不聊吧。

两人安静坐在沙发上，隔了半人距离。

裴聿光吃了两块苹果，见授课时间早就结束了，便起身走到厨房：“苏姐，今天的课其实已经讲完了，然然只剩下家庭作业了，要不我就先回去了。”

苏婵正在拆肥牛卷包装，闻言赶紧道：“你走什么？我今晚做火锅，你吃过火锅再走！”

裴聿光还想说什么，苏婵果断道：“不准拒绝了！上次就叫你一起吃，你说下次，这次你还想拒绝？谁才是雇主？”

“……”

太凶了，直接把裴聿光的话摁了回去。

柏瑾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裴聿光转过头来，她掩耳盗铃的板起脸，一脸正经，殊不知刚才笑过后，马尾尖儿还一晃一晃的。

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慢条斯理走回去，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

柏瑾偷偷瞅向他。

裴聿光手上一顿，视线瞥了过来，柏瑾又镇定地移开视线，往嘴里塞了块苹果。

“……”裴聿光抬手，手肘杵在膝盖上，手心挡住嘴，掩去一丝笑意。

苏婵的儿子叫罗然，虽说被苏婵说是皮猴，但家里来了客人还是很懂礼貌。他给柏瑾倒了杯冰可乐，又借着东风给自己倒了杯冰可乐。

柏瑾家是禁止出现任何碳酸饮料的，可乐她只小时候喝过几次，现在一喝，激动得喝个不停，立马就想喝第二杯，眼巴巴看向正准备把可乐放回冰箱的裴聿光。

裴聿光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但被两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也有点心理压力了。

他慢悠悠地看向一大一小两个馋嘴：“喝这么多，一会儿还吃不吃火锅了？”

柏瑾捧着起雾的玻璃杯，不服气地小声反驳：“我肯定吃得下。”

罗然立刻道：“我也吃得下！”顿了一下，看了看柏瑾，又看了看裴聿光，“老师，你们俩认识啊？”好像很熟的样子啊。

柏瑾不吭声，裴聿光便淡淡“恩”了声。

罗然却仿佛知道了什么重要秘密似的，惊呼一声蹬蹬蹬往厨房跑：“妈妈！这个姐姐是不是裴老师的女朋友啊？！”

柏瑾：“……”

裴聿光：“……”

这皮猴才几岁啊就学会胡说八道了？！

柏瑾差点被苹果给噎死，朝裴聿光看去，却见他气定神闲地移开目光，心态超好的剥着橘子。他的手指瘦削又修长，圆滚滚的橘子在他手里被灵活的掰成两半，又熟练的将一块橘子扔进嘴里。

柏瑾不由得被他吸引住了目光。

很奇怪，他的动作算不上优雅，将橘子扔进嘴里的动作更是有些随性过头，但却莫名的赏心悦目，让人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忽然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唇角：“你在看什么？”

“……”柏瑾耳朵一烫，佯作淡定地道，“看你吃橘子啊。”

这有什么好看的？裴聿光瞟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前有罗然胡说八道，后有“吃橘子”，接下来客厅陷入了长久的尴尬，好在罗然很快跑回来打开了电视，动漫热血澎湃的配音总算带过沉默。

苏婵的丈夫出差，今晚柏瑾和裴聿光留下，总算显得不那么冷清，高兴之下她咔咔开了三罐啤酒，一罐杵在柏瑾面前，一罐杵在裴聿光面前，感慨道：“还好今天小瑾和裴老师都在，否则我和这皮猴一起吃火锅，那得多寂寞啊！”

裴聿光面色如常，拿起冰啤酒喝了一口。

柏瑾没喝过啤酒，但这不妨碍她做新的尝试。小心地捧起来喝了一口，柏瑾立刻被呛了一下：“好苦！”

“哎？哪里苦了，明明很甜嘛。”苏婵这么说着，却顺手将柏瑾手上的啤酒罐拿走，塞了一瓶水蜜桃汁，“喝这个吧，可甜了。”

酸酸甜甜的水蜜桃汁冲散了嘴里的苦味，柏瑾喝了两口，又望着罗然面前的冰可乐。

裴聿光照顾罗然，起身把切成片的午餐肉滚下锅，不经意朝柏瑾那边瞟了一眼，就见柏瑾望着罗然出神。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一直盯着罗然的冰可乐。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小鹿一样认真地望着冰可乐，小心翼翼的藏着渴望，又生怕被人发现。

“……”他差点笑了，赶紧压了压嘴角，转身去调料碟。

饭厅里苏婵正给柏瑾碗里倒香油：“没有油碟的火锅根本没有灵魂，你瞧瞧你，香油都不倒，你该不会是麻酱党吧？”

柏瑾有点手足无措，这怎么还要往碗里倒油？这么大一碗，也太不健康了吧？

“会调吗？”苏婵问。

柏瑾愣愣地摇头，她一次也没调过火锅碟啊，柏之栋从来不吃这些。

正好裴聿光走出来，苏婵看了一眼他的碗：“哇，裴老师这碟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火锅界高手啊！”她灵机一动，“对了裴老师，要不你帮小瑾调一个吧？我看她不会调啊，我手艺不行，调得难吃。”

裴聿光颔首，端起柏瑾的碗进了厨房，柏瑾好奇，起身跟着进去，正好见他熟练的拿起勺子舀葱蒜和芹菜粒。

耗油一勺，大头菜一勺，折耳根一勺，一个不落。

他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没什么血色，手背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长指骨节分明，指腹似乎有薄茧。

柏瑾没忍住，还是搭话了：“你烧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