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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方唱罢你登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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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惊四座,目瞪口呆,满堂哄然。

夏和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便面对贺裘一众使臣自信满满地说道:“正如世子所查,失散的兄长被胡杨山庄婢女阿依奴救出逃散,逃回她家乡贺裘国都,但后面却并非为那对夫妇所救,而是将幼子假称自己的孩子养着。自去岁出使贺裘,小臣偶闻一桩奇事。十五年前贺裘王妃唯一的嫡子病重,巫医说非要三百名与世子同龄的童男童女的命才能填了世子的气血亏损,使难以将养的世子还魂。于是王爷下令举国挑选三岁左右的孩童强掳回王宫,供世子吸取精气,而后世子真的在大半年后被救活了。彼时臣民自危,家家户户一片哀嚎,军队在街上见到带小孩的就大人小孩都抓走,整个国都三岁的孩子加起来尚且不够,故而谁家都难以幸免。偶闻此事,臣一度以为,家兄已经被用来填了世子的命,故不敢告知父亲这个可能的死讯。不曾想……事有转机,直到臣不肯放弃地多方探访,终找到当年曾在王宫侍奉,后又出宫的妇人证实,当年世子实际上已经死了!王妃伤心欲绝疯癫痴傻,竟把当时轮流跪在世子床前供吸取精气的幼童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无论宫人如何劝说,都坚决抱住那个孩子不放,称是自己的孩子!快带那妇人上来!”

一片哗然中,带上来一个贺裘老妇,所言与夏和分毫不差,面对贺裘使臣们的抨击质疑,她甚至能说出贺裘王宫宫室名称线路,以证身份。

巴图和坦已完全不认得这老妇人,听了她的话吓得疯狂摇头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啊!当年知情人早都……”

“早都如何?”夏和抓住空隙咄咄相逼,“早都被灭了口是吗?”

尽管巴图和坦几时住了嘴,贺裘臣子见大王这个反应已经坐不住了。

夏和又更进一步站到贺裘使臣坐席前,“当年贺裘朝局情势紧张,王爷前后生了几个庶子皆幼殇,年过四十,膝下唯一嫡子又逢重病,王爷的几个叔伯兄弟跃跃欲试,图谋不轨,臣子要求王爷过继宗室,各部内斗一触即发。想必这些旧事,诸位年长的贺裘臣子都心知肚明。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感情甚笃,见王妃发了疯癫症候抱住他人之子不肯放,本来只是一时心软没舍得拆穿,后来仔细一想,若能李代桃僵,就算不是长久之选,也好歹能支撑一时之祸,以免内忧外患同时滋扰,这才起意隐瞒亲子之死!一来世子年幼相貌变化极快也是有的,二来世子自出生就虚弱不堪,撑到三岁几乎没见过外臣,是以杀尽伺候王妃和世子的宫人,便可鱼目混珠。不知是不是杀了太多童男童女救自己儿子的缘故,后来王爷竟然再未得男,久而久之,当年权宜之计决计不能拆穿,王爷无奈之下,只能继立这个假‘嫡子’,好歹是自己□□,总不至于便宜了那些视为仇敌的叔伯兄弟。在座的使臣中就有巴图和坦王爷的亲弟弟左赞扎尔将军,您是内臣,不妨仔细想想,家宴上见过的世子殿下是否在幼年时容貌发生过巨大改变?”

左赞扎尔听了这故事也是一脸懵,但想到王兄有可能混淆血脉挡了他的继位机会,便愤然跳起作证道:“是啊!诸位大臣听我一言,世子三岁前后确实突然变了模样,当时因为王兄说是大病之后脱胎换骨的缘故,现在想想大有蹊跷!”

果不其然,夏和问的厉害,左赞扎尔一番话,贺裘大臣都更信了几分。

左伊听他说着当年事,一时也有所感怀。这些事他早早便是知道了的,但父王一直以为隐瞒的很好,他便装作不知,以全父子之情。此刻他早已乱了方寸,心也凉了大半截。他没想过有一天这些事会拆穿在众人面前,一时无地遁形。拆穿往事,直接威胁着他的地位和前程。左伊知道这个故事从被讲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完了,但总想极力挣扎。

“你……简直信口开河!我乃父王嫡子,血脉高贵,怎么被你说成了来历不明之人!简直荒唐!”

萧晏见贺裘群臣议论纷纷,夏和不少事说的有模有样“这荒唐故事,只怕世子自己早就知道吧!不然也不会乔装打扮成汉人样子满街寻访了。六弟,你说是也不是?”

昭儿心里紧张的很,他是临到昨晚才听说了皇兄和夏和的谋划,一想到要瞒着先生就十分不安,好歹他在宫里晚上见不到先生,真不知道夏和怎么能忍了那么久不说。

“皇兄说的是。臣弟日前亲眼见到左伊世子穿了汉人装扮逛夜市,不赏灯不看景,只拿了个东西鬼鬼祟祟地找街头代写书信和测字算命的江湖文人,似乎探听什么的样子。”

“你胡说!”左伊气急败坏,这人睁着眼说瞎话,他们是在擂台比武偶遇的,不可能看见他找测字先生。怪只怪自己不该出了风头鬼使神差地想要那幅与玉璧上自己相同的书法。若不声张,无人会知道他出门之事,可一旦当日装束露了行迹便一发不可收拾,当天夏和定是有心派人满街打探过了,他所做之事,让夏和确信了他的身份,这才有今日这一出。

“本殿下何必冤枉你?”昭儿仰头骄傲地挥挥手,“带人证物证!”

那测字先生一并另一个卖包子摊位的老板都被抓上来指认了一通,测字先生诚惶诚恐地低着头说:“小人当日见这位公子拿一个不规则的半月形玉璧问小人上面的字,小人清楚得记得写的是‘弄璋成庆,谦儿弥月’。”

夏和又传来物证,“这是今日宴席开始后命人从世子的房间搜出来的,测字先生,你仔细看看可是这块?”

“正是这块了!”

夏和又说:“诸位做个见证,这样不规则的半月形玉璧少见,只因他原是一对,拼起来乃是正圆。一半写着胡文,一半写着汉文,寓意父亲母亲为草原与大景联姻,二者相合即为圆满,乃□□皇帝赠与家兄夏谦的满月之礼。汉文这块从世子房间搜出,藏得隐秘,而胡文这块一直被父亲收藏于梓园内未名居中,如今分隔十五年,两块玉形状完美契合,难道还不足以作证吗?”

左伊一把夺过玉璧细看,竟发现字体不对,这根本不是他的东西!

“这是假的!是你伪造的,欲图污我继承正统的身份,其心可诛!”

“哦?假的?那你见过真的了?”夏和眉峰一挑,丝毫不畏惧地一步上前怼了上去!

“休要曲解本世子所言!再说这两个东西本该是放在一起的,根本不可能胡文那半块藏在你家!”

夏和闻言笑了一下,玩味地看着左伊,“世子殿下还说不知情吗?怎么看你对这些证物很清楚的样子,想必世子夜访后,已经得知自己身份了吧。”

左伊便知言多必失,憋着一肚子的话无法明言。胡文和汉文的一对玉璧分明都在他手里,这个夏和确实聪明,一波一波证人证物压上来,算准他有口难言。

留下乱成一锅粥的群臣,夏和最终将两块玉璧捧到了父亲面前。他其实是很心虚的,但是这已经是国事,而非家事,只能继续装出一副情切的样子恭敬问道:“父亲明鉴,请验看世子屋里搜出的这半块汉文玉璧,与您多年来时常捧在手里看的这半块,可是一对的?”

雪宜只觉一口气哽咽在喉,他突然觉得夏和很陌生,心底发凉,有一种说不出的茫然若失。

看夏和自信满满,与陛下一唱一和,定是策划良久,有意设局,想搅乱贺裘内部这潭浑水,让他储位动荡,内乱频生。雪宜拿起那两块玉璧细细看,玉璧雕刻花纹粗糙,而汉文字迹也非先帝亲笔,想来是夏和赶制的。更重要的是,这两块都随谦儿丢了十五年,他当然知道夏和情真意切地说他时常捧着看是胡扯的,但如今这局势,只能一起演下去。

雪宜突然觉得很倦,很累,他不知道他们说的所谓真相到底有多少是真的,但是自己变成了被设计入局的一环倒是没错。雪宜轻轻舒了一口气,朝陛下跪拜道:“正是谦儿满月时先帝所赐,如今竟能再见,臣不胜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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