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寿元节(1)(1 / 2)
回程路过衡泉置时,许含章不忘顺路接回了两个重伤的禁军,一行人车马劳顿用了三日赶回皇城。
刚回到坤元府,长恒便小跑着扑到许含章身上蹭了蹭说道:“公子我想死你了。”
无念和无妄见他回府了也纷纷欣喜地放下手里的活出来迎接。
许含章宠溺地揉了揉长恒的脑:“多大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你看看无妄和无念同你差不多大的,比你顶事多了。”
“就是,公子你不知道,你不在府里这几日,长恒都快野疯了。”无念争着说道。
“公子你别信他的,我乖得很!”长恒连忙伸手捂住无念的嘴,两人扭在一起打闹。
这时刘管事擦着手从前厅走出来笑道:“公子,这状我得告,我那养了两年的八哥好不容易下了个蛋,长恒这小崽子非要把鸟蛋从笼子里掏出来玩,害怕被啄又不敢用手进去拿,想了个馊主意用筷子去推,结果把鸟蛋给我戳坏了!”
闻言许含章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长恒说道:“你呀,该罚,那八哥是刘管事的心头肉,你同他认错没有?”
“认错了。”长恒乖乖点头。
许含章进了前厅坐下休息,沁雪端着铜盆走进来,拿起帕子捧着他的手仔细擦拭。
“沁芳人呢,怎么一回来就不见人影了。”许含章四处看了看问道。
沁雪回答:“方才她去倒茶,说公子常喝的碧螺春没了,出去买茶了。”
“她倒是一刻也不闲着,这次赈灾也跟着四处奔波照顾,等她回来要让她好好歇几天。”许含章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不是碧螺春喝着就不顺口。
时近中午,宫墙边的树木在萧瑟的秋风中静静地飘落黄叶,太监和宫女们只得不停地清扫,刚扫干净又飘下来一些,总是扫不尽。
闵樊坐在御书房里间的塌上懒懒地翻看奏折,大多数官员送上来的折子全是催促他准备两个月后的寿元节,称皇上的寿辰不能怠慢应提早筹备各项事宜。也只有谏议大夫俞冕的奏折里提到应当减免受灾地区税负的问题。
闵樊看着奏折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头,心想俞冕和许含章倒是有几分相像,也不知初入仕途克己清流的二人,在这媚上欺下的朝堂上混久了会不会也变得像司马宁那些老混蛋一样尽拣着好听的说。
余福在门口小声说了一句:“皇上,沁芳来回话了。”然后推开门将人领着走进里间。
闵樊放下手里的奏折目光幽幽地望着俯身跪地的沁芳,问道:“许含章在赣州城有何作为?”
沁芳说:“回禀皇上,许天师在赣州颇受百姓爱戴,施法速成时令加速麦子成熟解了赈灾粮不够的燃眉之急,而且还救下了一个伤重的禁军和一个襁褓婴儿。”
闵樊舒展眉头,浅笑着说道:“这许含章还算有点本事,也不枉朕天天记挂这他。”不过笑容只是转瞬即逝,他又冷着脸问道:“他与攸王路上可曾说些什么?”
沁芳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回答:“许天师与攸王并没有太多言语,无非是谈及一些赈灾的事情话题才会多一些,私下也没什么交集。”
闵樊垂下眼想了想,沉声说:“攸王和朕说了赣州知府吴平的贪腐劣迹,听说他自缢了?”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第一个发现吴平自缢的人,确实是自缢而亡。”
闵樊额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自己这个能干的弟弟还真是让他又爱又恨,他对着沁芳点点头:“退下吧,跟着余福去领赏。”
“谢皇上赏赐。”沁芳磕了头跟着余福退出御书房领赏,回府的路上顺带买了些碧螺春带回去。
距离寿元节还有一个月时,朝中百官便开始盘算着今年给皇上送的贺寿礼。
将皇帝的降诞日定为节日是前朝就留下的习俗,每位皇帝会给自己寿辰日取名定节,前朝皇帝的生辰是“明观节”,先皇生辰是“长安节”,到了闵樊这一代,则取名为“寿元节”。
往年寿元节闵樊都会在宫中宴请百官贺寿,并规定朝官休假三日以示庆贺,也算是宫中难得气氛轻快的时候。
这日退朝后,宰相司马宁与尚书曹廖一前一后往宫门口走去,二人边走边聊,商议着到底该送什么贺礼给皇上。
司马宁说:“虽然皇上明面上不让大臣送礼,可是这贺礼每年也没断过,前年本官送了镀金兽耳香炉,去年送了夜光白玉石,今年想破脑袋都不知道送什么了。”
“可不是,皇上也没让送礼,都是以前礼部侍郎那几个带头送起来的,大家也就见风使舵跟着送了。”曹廖拿下官帽,面露难色:“送的东西贵了皇上骂,送的东西俭朴了又不入皇上的眼,这可不是为难人。”
曹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说道:“下官记得以前坤元天师在的时候,送了一根鹤羽做寿礼,皇上龙颜大悦,宰相大人,要不您也弄个什么雀翎……”
司马宁冷冷笑了笑:“坤元天师就是送白纸皇上都高兴,咱们能学他吗,东施效颦。”
曹廖讪讪地闭嘴跟在他身后出了宫门,俞冕在不远处听着两人的对话暗暗发笑,道了声:“无聊。”
他正欲抬腿跨进轿子里,却见许含章在宫门口脱了朝服换上便装,遂命轿夫走过去,掀开帘子问道:“许天师忙着去哪?”
“俞大人,我正准备去集市上做画。”许含章抬头对他笑了笑。
自从一个月前赈灾回来,俞冕对他的态度缓和很多,不像以前那般在朝堂上夹枪带棒的揶揄他,二人同时入朝为官,年纪相仿,行事作风又相似,时间久了也熟悉起来,偶尔还能说上几句知心话。
俞冕不解地说:“作画在书房不就行了,你去集市上做什么?”
“俞大人附耳过来,我同你讲。”许含章意味深长地笑着,走到轿子旁边凑近俞冕耳朵,说道:“我打算画一副《百民图》给皇上做寿辰贺礼。”
俞冕听完细细回味了一下,忍不住点头笑道:“还真有你的许天师,俞某佩服,你这礼物拿出来可比朝上送金银珠宝的官员要有意义。”
“只是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许含章沉吟片刻又抬头问道:“俞大人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没有,折子倒是一大堆,本官天天忙得很,本就没打算送礼。”俞冕笑着放下布幔坐着轿子离开。
长恒提着画箱站在许含章旁边,望着俞冕远去的轿子说道:“这位大人可真有意思,大家都送礼,就他不送。”
许含章说:“人家是谏官,天天一堆事情要忙,我要是像他这么忙我也懒得送。”
来到集市,许含章便找了个茶楼坐在楼上雅间打开窗户悠悠地喝茶看风景。
长恒将画轴掏出来,仅仅只展开了一半便占满了大半张桌子,画布上已经画了许多姿态各异的人,有蹲在街角衣衫褴褛的乞丐;有花街柳巷卖笑的女子;有扛着沉重沙袋瘦骨嶙峋的老人;还有抱着孩子面目沧桑的妇人……画上的人虽然表情各有所异,但眉目中满是隐忍与无奈甚至有些绝望。
长恒望着画说道:“公子,皇上过寿是多喜庆的事啊,你送这么苦大仇深的画会不会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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