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诱伏（1）（2 / 2）

既然闵攸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王宇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头接受。

三人商谈结束后各自回了自己屋里，闵攸顺带把蔡珂叫自己房间里，问道：“他心情可好些了？”

蔡珂点头道：“许天师似乎挺爱骑马的，早上也没见他不开心的样子。”

“那就好，你去送点晚饭给许含章，路过贺子藏的房间时顺便给他带句话。”

“王爷请说。”

“让贺子藏一定要注意盯着王宇博，本王觉得这人很有问题。”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许含章躺床上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于是揉着眼打开房门问门口守卫的士兵：“外头怎么了，这么吵？”

“要开战了许天师，王爷和将军一大早就整合了军队去练兵场了。”

“开战？怎么这么突然！”许含章顿时睡意全消，回到屋里匆忙穿上衣服。

蔡珂将洗漱用品和早饭端进屋来，说道：“许天师你又不去打仗，不必早起的。”

许含章忙着漱口没回答，接着匆忙喝了几口杂粮粥，放下碗抓起一个馒头起身走到门口催促道：“你带我去练兵场看看。”

整个军营很大，光是练兵场和住宿的地方就隔得老远，领路的士兵知道许含章是文官，生怕累着他，特地把昨天那匹栗色战马牵过来给他代步。

许含章骑上马，跟着蔡珂来到军营旁边的练兵场，坐在马背上握紧缰绳从场外往里看。

练兵场是一片宽阔的空地，足以容纳所有士兵，四周用竹子编成栅栏围起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自摆放了练习用的箭靶、各色兵器和战鼓。

场内设有四个三米高的哨台，闵攸和王宇博正站在哨台上发号施令。

士兵握着鼓锤敲响战鼓，铿锵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伴随着鼓声，手执盾牌和长刀的士兵队列变换着方阵，让人眼花缭乱，许含章头一次看那么多人练兵，坐在马背上一时看呆了，连贺子藏来到身边都不知道。

贺子藏仰面看着他，说道：“许天师来得早啊。”

许含章回过神，小心翼翼地翻身下马，顺手整理衣摆，说道：“哪有你们起得早，你们都太辛苦了。”

贺子藏伸手揉了揉马头，然后转脸看着场内操练的士兵：“不辛苦也没办法，昨天下午刚得到消息，辽国那边整合了八万大军朝雄州这边过来了。”

许含章闻言大惊：“八万大军！”

贺子藏说道：“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许含章慌了神：“八万多人还怎么打，这不是让将士们送死吗？”

贺子藏说道：“许天师不必惊慌，我们有法子应对。”

“什么法子？”

贺子藏说道：“昨夜我与攸王和将军商量，决定先让王爷出城去辽国示弱诱伏，引辽军南进，让他们大队人马分开，削弱其攻势，将军则带兵埋伏在城外拒马河边夹击辽军。”

光是这么听着就觉得风险很高，更何况成功率还不一定，许含章想了想，忐忑地问：“让攸王诱伏……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贺子藏看向他，目光笃定：“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虽说吕公武已经带着军书回皇城要援兵，但是来回最少也得六七日，根本来不及。”

许含章陷入沉思，却听见王宇博在哨台上冲士兵们吼道：“一个个没吃饭吗？若是不想打不敢打，趁早滚蛋！”

贺子藏转身朝练兵场里的士兵看了一眼，叹道：“本来我还是挺有信心的，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辽军有八万人的消息，士兵们本就身心俱疲，得知要面对敌方那么多军马，个个都无精打采没有斗志，照这样看来，即使我的计谋管用，也打不赢这场仗。”

许含章沉默地望着毫无斗志的众人被王宇博斥责，他微微蹙眉，小声抱怨道：“本来大家心里已经够丧气的了，王将军怎么还对士兵恶语相向，这样只会适得其反让他们更没有斗志。”

贺子藏说：“可能将军只是太心急了，毕竟马上就要出发设伏了。”

许含章垂下眸子沉吟片刻，接着走进练兵场来到士兵们面前。

他抬头对哨台上的王宇博说：“将军，容我和将士们说几句话。”

王宇博俯视他，点点头默许，一副“看你能有什么能耐”的样子。

闵攸走下哨台来到许含章身边：“有话快说吧，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许含章面朝士兵站着，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本官奉朝廷之命来此犒军，只要你们为国立功，本官一定亲自奏明圣上，对你们论功行赏。”

王宇博嘲讽地笑笑，继续看着他说好听话，如今众人连命都难保，谁还会在意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呢？

许含章负手围着军阵款款踱步，继续说道：“雄州今日若是保不住，我们都没有后退的地方，辽军凶残，定不会放过城内的无辜百姓，诸位介是有双亲妻儿的，你们守好城池不让辽军南下，也是保护了自己的亲眷。所以今日之战，有进无退，本官虽只是一介文官不能上场杀敌，也愿陪你们一同守在雄州，为国捐躯乃大丈夫平生所愿，何其光荣！”

许含章言辞慷慨，原本懒散消极的士兵们受其感染开始挺直脊背握紧手中的刀。

见众人神色肃穆起来，许含章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于是竖起两指轻声念诀，接着抬袖一挥，练兵场周围一排枯败的杨柳瞬间抽出绿叶，无数根细长的柳条在冬日的寒风中摇曳着醉人绿波。

将士们见此情景纷纷惊叹，望着那一排和荒凉边城格格不入的杨柳依依，众人免不了顿生思乡的情愫，纷纷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许含章说道：“亲人们还在老家的柳树旁，盼着开春时候远戍的将士们回家，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带着一身战功荣归故里，和家人一赏盛璟的大好春色。”

众人彻底被许含章的话和现场的气氛感染了，纷纷高举着佩刀以示决心，喊道：“天佑盛璟，誓杀辽人！天佑盛璟，誓杀辽人！”

练兵场呼声震天，士兵们气势高昂，连贺子藏和王宇博都被惊呆了，闵攸淡淡笑道：“许含章，本王真是对你却越来越钦佩了。”

“下官也只能略施小计帮这些忙，现在军心已振，趁热打铁打个漂亮仗回来。”许含章微微颔首：“还有诱伏……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自觉面颊滚烫，匆忙转身离开。

闵攸伸手去抓他的胳膊，手指不经意的擦过他的指尖，说道：“有许天师坐镇雄州，便是得了天意，本王怎么可能会输。”

万事俱备，王宇博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方法，安排将士们埋伏在拒马河四周。

闵攸翻身上马，拍了拍破风的脑袋说道：“该你上场了。”

破风高昂着头发出嘶鸣，抬起前蹄飞奔出了雄州城往辽国边境出发。

许含章和贺子藏一前一后走出练兵场，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眺望城外部署情况。

许含章身披狐裘，手指紧张地抓着衣襟，神色肃穆地遥望闵攸远去的身影。

“许天师是不是觉得冷？城楼风大，要不你还是回房里歇着。”贺子藏说。

许含章微微缓下神色：“还好，不怎么冷，就是大战在即难免有些紧张，也不知援军什么时候过来。”

贺子藏神色从容，指着拒马河的方向仔细讲解给他听：“许天师你看，我让士兵们埋伏在这几处，只要攸王能把辽军分拨引过来，到时候咱们的人冲出去把辽军逼到拒马河，他们被河水阻断退路，咱们就可以依附拒马河，用最少的兵力把辽军包围起来。”

许含章点点头：“贺先生足智多谋，令人佩服。”接着，他幽幽叹气道：“只是不知道攸王能不能把辽军引过来，他仅一人就这么单枪匹马面对八万辽军，若是辽军统领想杀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贺子藏目光深邃：“危险肯定是有的。”他见许含章似乎很是担心攸王，又安抚道：“不过王爷巧言善辩，智勇双全，没人比他更适合去诱敌，许天师不必过于担心，王爷一定能全身而退。”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