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七星续命（1）（2 / 2）

兰香伺候自家主子漱了口，便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东西退出卧房，没多久迎春便捧着几碟糕点和一碗粥进来。

“奴婢请御膳房的厨子在糕点里加了酸梅开胃，娘娘尝尝看。”

“东西放下，你出去吧。”闵樊顺手接过丫鬟递来的糕点送到她唇边，凉妃受宠若惊，说道：“妾身自己拿着就好，怎么能让皇上受累。”

“现在你的身子最当紧，你多吃几口饭朕比什么都开心。”闵樊见她比原先瘦了一圈，连眼神都显得哀怨起来，一如沈渊站在求雨台上沧桑的样子，他免不了心中一疼，伸手把凉妃拥进怀里，说道：“阿苑，朕一定好好疼你，不会让你再受罪的。”

凉妃依偎在闵樊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强烈有力的心跳声，浅笑着细语：“皇上几时让妾身受过罪了，妾身这辈子能遇上皇上，都不知是修了多少世的功德换来的。”

闵樊的手掌在她瘦削的手臂上捏了捏，轻叹了一口气，这好听话沈渊是从来不会说的。

闵樊人逢喜事，每日早朝也不似往日那般阴沉着脸，下了朝就直奔冰玉宫，每日忧心着凉妃吃没吃饭，非要亲眼监督她把午膳和晚膳吃了，在冰玉宫往往一待就是大半日。

皇上一门心思陪伴凉妃，可就苦了许含章和其他几个心腹老臣们，各种公务被分派到他们头上。每日一下朝，许含章在轿子里都忙着批阅各种公文，以至于长恒每次掀开轿帘，都看见自家公子歪在软垫上困得睡过去，膝上还摊着几本册子。

入夜，宰相府的家仆们都睡下了，书房内依旧烛火通明，许含章伏在案前困得不住地点头，他抿了口苦涩的浓茶强打精神，光是皇上分派下来的这点事情都把他累得找不着北，他终于体会到帝王每日要处理多少政务，不禁佩服闵樊强大的抗压力。

然而支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许含章还是不知不觉伏在桌上睡了过去，连书房的门被人推开都毫无知觉。

闵攸来到书案前，见许含章正睡得憨甜，他似乎刚沐浴过，一头青丝垂落在身后，发梢还沾着水渍，眼下浅浅的乌青，可见是困极了。

闵攸微微皱眉，头发还没干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不受凉才怪。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旁边抱起许含章放在腿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左手将熟睡的人揽在怀里，右手默默提笔帮他处理未完成的公务。

怀中的人身躯轻软，还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澈香气，闵攸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只觉得这些公文越写越口干舌燥，偏偏许含章睡得舒服了，面颊还靠着他的颈窝蹭了蹭，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皮肤上，勾得他心痒难耐。

闵攸握着毛笔的手猛得发力，“咔嚓”一声折断的笔杆。

“简直比受刑还难熬……”闵攸环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咬牙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新笔继续落笔。

闵攸手也不停地忙到深夜，隐约听见外面街道上传来打更的声音。

“平安无事——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怀中的人蹙紧了眉头，浑身轻颤着，似乎在做噩梦，显然睡得不太安稳。

“不要过来……走开……都走开……”许含章闭着眼睛，面色痛苦地摆动着双手在空气中乱抓，直到手心触碰到闵攸温热的手掌，他惊叫了一声猛地惊醒，入眼便是闵攸担忧的目光。

许含章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已经醒了，他张了张口，沙哑着声音唤了一句：“王爷……”

“做噩梦了？”闵攸的双臂将他搂紧了几分，许含章从这真切的束缚感里意识到自己真的醒了，而且正坐在闵攸的腿上，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说道：“王爷怎么会在我这里，还……”

闵攸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问道：“梦见什么了，怕成这样。”

许含章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低声说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总是做梦，有时候是沁芳，有时候是葛三儿，还有在雄州牺牲的将士们。”

闵攸说道：“他们都是老熟人，有什么怕的。”

许含章抿着发白的双唇摇摇头不说话，闵攸见他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不过看样子肯定是梦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累了就好好休息，这些公务本王帮你处理就行了。”

还不待许含章说话，闵攸便抱起他，起身出了书房往卧房走去。

闵攸腾不出双手，只能用脚踢开主卧的门，屋内没有点灯所以光线昏暗，借着月光勉强能看得见桌椅摆设。他把许含章放到床上拉开被子盖好，转身准备离开时，衣角却被床上伸出的手扯住。

“王爷……”许含章欲言又止，最后松开闵攸的衣角，轻声说道：“王爷慢走，下官就不送了。”

闵攸背对着他咽下喉头的躁动：“嗯，那……过几日得了空本王再来看你。”

闵攸离开卧房后，许含章把头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最近这些天的噩梦越来越长，越来越逼真了，许含章从未跟人说过，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他也明白，不是身临其境的人或许再怎么描述都体会不到其中的恐惧吧，或许说了，旁人只会会觉得他矫揉造作罢了。

熬过了前三个月的害喜，凉妃的食欲一反常态地好了起来，总觉得吃什么都吃不饱似的，连半夜都要起来吃东西。

闵樊特地让御膳房每日留厨子值夜，确保她随时都能吃到热饭。兰香总是和凉妃开玩笑道：“娘娘这么能吃，肚子里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凉妃面上害臊，却笑地甜蜜，手在隆起的肚子上慈爱地抚摸。

“兰香，本宫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觉得他好威严，一定不近人情，可是渐渐相处下来才发现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

兰香点点头：“可不是，皇上最宠娘娘了，宣宁宫的那位主子呀……有个位高权重的娘家又如何，皇上连她的宫门都不沾。”

凉妃掩住她喋喋不休的嘴，说道：“休得胡说，宜贵妃金枝玉叶，岂是你这小丫头背地能议论的。”

“如今这样，本宫已经很满足了。”凉妃拿起盘中的糕点细细咬下，低头时目光无意中落在自己日渐丰腴的胳膊上，她吓得赶忙放下手里的糕点。

凉妃从凳子上起身在兰香面前转了一圈，说道：“如今真是越发管不住嘴了，兰香你看看，本宫是不是又胖了许多，这样下去岂不是丑得没人样了。”

“是吗，朕倒觉得阿苑这样挺好看的。”闵樊信步走进屋内，还不待凉妃行礼便将人拥入怀中。

兰香偷笑着退出了卧房，凉妃一脸娇羞地靠在闵樊肩头，小声娇嗔：“方才丫鬟还在房里呢，皇上也不臊得慌。”

“你是朕的妃子，朕想什么时候抱就什么时候抱。”

闵樊低下头凝视凉妃隆起的腹部，素日严肃的眉眼此刻竟充满了温和的慈爱，他把温热的手掌覆上去：“朕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孩子了，也不知长什么样。”

凉妃眼神闪烁，温柔一笑：“妾身希望孩子日后能像皇上一样高大、威严、坚强。”

闵樊垂下幽深的眸子：“朕倒是希望他能长得像你。”他浅浅笑了笑，嘴角的笑意隐约透露着苦涩：“不对，眉眼像你，其他的，像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