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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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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送考的,陪考的,看热闹的,挤得整个个路面上已无法通行。

平时少见的交警叔叔们,一身黄白执勤服,尽职尽责的挥着手中的指挥棍。

徒劳过后,只能让学生们从车里下来,走五分钟路去学校。

然后一切车辆禁止驶入两百米开外的考区。

白冬炎找到铁网的废井,看到那块牌子,上面的喷漆不久,他拿了根树棍撬开铁网。

铁网虽十几年了,但还有几分钢铁的倔强,看着弄开了,又弹回来。

几次扎到他的手臂,不是很顺利。

嫌弃太慢,他徒手撕着铁网,钻进去,划烂掉衣服。

铁网里阴暗腐朽的气味扑鼻而来。

四面八方,有板板钉死,密不透风。

几丝光不计成本的钻进来,投到地上显得微不可见的羸弱。

他适应了几秒,四处看,除了厚厚灰尘,几个塑料袋,再没有他心心念念要找的东西。

轰隆一声,外面下起大雨。

四面八方的水沿着地面自然形成的沟沟渠渠,都涌向一个方向。

脚低下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深井里发出一声鬼悲的尖叫声。

他快速的低头,脚下踩着一块石板,板上面缺失了一角,里面伸出一只竹杆。

他伸手到洞里,用力一抬,板子丝毫不动。

再抬,板子发出沉沉的摩擦声。

下在的尖叫声骤然变大,他吓得手一松,板子重新盖回。

然,在板子升起又落下的瞬间,看到了竹杆下方挂着的一只袋子。

里面有一张纸。

他伸手进去,捏住袋子,慢慢拉出来,透过塑料袋,赫然看到纸上的字——2015年HN省全国普能高等学校招生,夜薇明,准考证号******,考点:天骄学校三楼****

他沉默的连着袋子一把塞进口袋里,下面的哭声越发大了。

他拧了一下眉头,起身,离开。

离开时,耳边掠过一声“救我……”

外面天空昏暗,明明是白天,瞬间黑夜。

暴雨从空中无情砸向地面,雨倾水泄,无论是谁,都从无躲避,公平而又冷酷。

路灯亮起,白冬炎觉得自己要去的路变得模糊。

淋湿自己的雨水,不比少女的泪水少。

离开考还有五分钟,他默念着,狂奔着。

路上一个送快递的车停在雨棚下等雨停,他冲过去,拧动快门,车子冲下台阶,跳了一下,随后冲进了漫漫雨途。

快递小哥一脸懵逼的看着扬长而去的“宝马”,过了三秒才想起,那是自己吃饭的家伙。

他举起了手机。

“110吗?一个没有穿上衣的疯子,打劫了我。”

“劫了你什么?”

“劫了我全部的身家性命。”

“你受伤吗?”

“受伤,很严重的内伤。”

“你的位置。”

“鬼棚。”

“你有受伤吗?要叫120吗?”

“我车上的有十万块钱的货,被人抢了,被人抢劫了!”

“……”

九点十分。

天骄校门口。

弃掉开成喷气式飞机速度,连闯数个红灯,还将路障当无物,把交警惊得以为疯子闯考场,一下子四五辆摩托警车在百米开外的地方追击着的他,终于站在了夜薇明的面前。

一身狼狈,跟水里捞出的一样,见到她,上半身光着,刮破的背,手臂还流着血,手里拿着一团黑色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展开,里面透明袋里装着写着夜薇明三个字的准考证。

塞进她手里时,他脸上流着雨水,汗水,甚至是血水。

混乱不堪。

他总是这样,没有一点预兆的带着伤出现。

然后震撼人心。

她拿在手里,眼眶红通通的,目光里夹杂着怀惑、感激、她想握他的胳膊,看看他的伤口。

他退开。

只一个字:“进去。”

她愣了一下,手伸着,没有收回。

“考试,去考试!”

他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全身在雨中发抖。

“你傻了,就算迟到,也还有机会。”

他叫醒了内心一片兵荒马乱的她。

“嗯”她应了一声,转身,一无反顾的冲进了雨里。

老师过来送伞,她没有接,闪电一样,消失在楼梯口。

他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没有走,站在拉门外,紧张的看着三楼。

一道人影闪过,坐下,然后一切归于安静。

好像里面没有坐着一千个学生,只是空置着。

等了约两分钟,那里面还是一片宁静。

他确信,她没有被赶出来,她赶上了这次高考。

有所未有的成就感,像海浪一样的包围他,从没有被人需要过,这是第一次被人极度的需要。

交警赶过来,围上他。

他笑着,很配合。

刚刚紧绷的神经,这一刻放松成一片松垮。

程老师目睹一切,走过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却像是神交已久。

“告诉她,考完了,就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

他在盘问中,抽空冲程老师喊。

程老师内心震动一下。

“你是谁?”

“我……”他不好意思的笑,带着少年的矜持,还有面对名校老师的一丝排斥。

交警在侧:“你,姓名。”

“白冬炎。”他如实交待。

说完眼睛看程老师,冲他招了招手。

程老师顾不得别人的目光,走过去。

“你是县一中的教英文的程老师,久仰大名。”他笑得狡猾。

“是。我是程子蓝。”程老师回忆白冬炎冲夜薇明说话的态度,他们应该很熟悉的,而且关系比他跟夜薇明更近。

他心底不好受。

“这个,本来等她考完才给她的。现在……我估计等不到。”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

程老师不想接,但他坚持着:“进去了,这钱就没了。”

他被说服,接过来,一看,“不行,这么多钱。”

“八千块,不多,里面还有她的钱,再说……”他本想说夜薇明送了她电脑,不知为何觉得说出来了,搞不好让人给抄了当罚没款了,于是转大气的说,“这她读书的钱,我一直替她收着。”

程老师握钱的手紧了紧,在警察一轮程序式的盘问中,很长时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他被带走,程老师都没有多问过一句。

他上警车的一刻,双眼透过蒙蒙雨雾,苦涩的笑,带着少年的倔强,勾了勾唇弯下了腰。

夜薇明走出考场后,看到程老师在门口等着。

她上前:“程老师,你在啊。”

程老师打量了她一眼,拿出一个塑料袋:“去对面小旅店休息一下吧,下午还要考。”

“刚才那个人,他去哪了?”夜薇明伸脖四处张望。

“他有事先走了,你先考完,考完后再去找他。”

“我想打电话。”说着想起程老师拿着她的手机,还有进去前,连白冬炎的手机也交给了程老师。

程老师想了想把手机掏出来:“你要考试呢,看什么手机,你妈妈之前打电话到学校,还是我接的。”

“我妈妈说什么了?”

“让你不要分心,安心考,希望你考好。”

夜薇明衡量了一会,的确老师说的在理,她有一千个理由考不好,但只要一个理由就能让她不得不为此背水一战。

妈妈说过,考上大学,告诉她父亲的去向。

那个迷一样的父亲,永远活在母亲素描般的只言片语里,不具体不生动不形象,没有色彩的灰,都需要通过这一次考试的成功,加涂上她想的颜色。

她甚至想过最坏的结局,爸爸永远的没有了,成为别人嘴中的爸爸,或者他成为一张黑白分明的相片,永远只能活在她不丰满的记忆里。

没有问题,她都接受了。

爸爸不仅留下一个名字给她,给了她人生中唯一擅长的天赋——学习。

她听话的得让程老师动容,很快收神安定的按他的要求一一去做。

高考看似紧张,但经过了,也就放下了。

夜薇明8号这天,考完最后一课后,走出来时,人山人海的家长们,等着归来的英雄。

她平时会在这种父女、父子、母女、母子、爷孙……等等,亲人相见的热闹非凡中扮演一个漠不关心的路人。

这一次她破例的一马当先,先用跑的,后用挤的,最后成为了第一集团的成员,冲出重围。

在人头涌动中,看到一脸神情气爽,不像家长,但双眼平静迎接她的程老师。

他在等她。

她不是第一个过去跟程老师打招呼的,几个学生过去跟程老师打招呼后,她才慢慢走过去。

程老师在跟几同学点头致意后,目光转向她心情不错:“都考完了,现在可以放松了。”

他开始打开包,从里面掏出手机。

同学们像鸡仔们等开饭一样,一下子忘记了矜持与距离,拱在他的身前。

“程老师我的。”

“老师我的,我的还有电吗?”

“能开机,程老师,你收了我三个月的手机居然还有电。”

“程老师你没有看过我的手机吧。”

程老师为人师表的笑容,一如从前:“没有。”

君子之约,他一直记着。

夜薇明也接过来,按下开关键,点开视频,翻了一下。

里面有关胡艳打她的那一段视频没有了。

她又翻了一次,确认了一次,还是没有。

抬头看到程老师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她很想质问,突然发现她是学生,他是老师,她不能这么做。

忍了下去,把两只手机收好,说了一声谢谢,转身要走。

“去哪?一起吃个饭吧。”

程老师的口气像朋友一样,在手机交还时,他看夜薇明的目光已经微微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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