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李嬷嬷抹了抹泪，絮絮的说道：“老身原是淙儿的生母的婢女，我们家小姐姓赵，原是江苏一商户的女儿。当年威帝与群雄夺天下时结识了赵老爷，赵老爷慧眼识人，断定威帝日后必能成就大业，便将刚刚及笄的女儿给了他做妾室，还倾出大半家产支持他招兵买马扩大势力。小姐一直仰慕他，虽为妾室，却是处处替他着想，一心帮他分忧，对他正室陈氏也是敬重。”

提起往事，李嬷嬷不禁又伤心起来，洛芙捧过香茶，李嬷嬷接过来喝了几口，勉强压住悲伤继续道：“那时候威帝常年征战在外，我们家小姐也跟着颠沛流离。那年威帝与南宁王在灵璧大战失利，带着家眷打算撤离回徐州，南宁王派大军一路穷追不舍，女眷乘车行不快，眼看敌军就要追上来了。威帝只将陈氏与大公子抱上马……”李嬷嬷又哽咽起来，抹着泪，抚着胸口强自忍耐着，“他忌惮妾室落入敌手受辱，竟然，竟然要狠心的挥剑刺死三个妾室。可怜我家小姐，对他痴心一片，紧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央求，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这铁石心肠的男人竟……”

李嬷嬷再也说不下去，放声悲痛起来，洛芙也忍不住掉下泪来，一面安抚李嬷嬷，一面带着哭腔问道：“那，那王爷呢？”

李嬷嬷试着泪，“淙哥那时才六岁，一心护着她生母，可怜的孩子，见他爹爹杀了他母亲，疯了一般的挥着剑要与他父亲拼命。这丧尽天良的男人，竟然连他亲生的孩子也不打算放过。幸而徐将军赶到，徐将军一向喜爱淙儿，仗义出手救下了淙哥，将他按在自己的马上，执意要带着走，这孩子才算拣了一条命。”

李嬷嬷含着泪，双手合十，低声念叨着：“只可怜那沈氏与张氏生的二公子与大小姐，却是生生被那狠毒的爹给刺死了，造孽啊，造孽，那小姐死的时候刚满周岁，还是人事不知的幼儿。”

洛芙心有戚戚。虎毒尚不不食子，成就帝王者向来无情，却没成想竟能冷血至此。

李嬷嬷继续道：“我当时吓得晕倒在小姐身边，这才捡回一条命。过了几年，那狠毒的男人到底称帝了，我寻到洛阳，千方百计从徐府里打听到淙哥，那么些年过去了，这孩子一直没忘了他娘，也还记得我，便悄悄的将我和他生母的牌位一通安置在此处。”

他生母的牌位？洛芙这才恍然，怪不得她在河北皇陵明细中没有查到他生母的一丝线索。

李嬷嬷似乎看出了洛芙的心思，低声念叨道：“那男人已是九五之尊，当年那些有损龙颜的事，自然不希望被人提念。可怜我们家小姐和那些一起被他残忍杀害的妾室及子女，到最终也没能入得皇陵。唉！就这样悄没声息的被刻意遗忘掉了。”

是啊，将来史书只会记载威帝推翻前朝暴、政救民水火的功德，这样灭妾杀子的恶行，当然是要有意掩埋住的了。

二人正在这里伤怀，小丫头进来回说，燕王已回正厅，正寻洛芙。

洛芙回说知道了，搀着李嬷嬷往外走。李嬷嬷擦干了泪，抚摸着洛芙的素手，叮嘱道：“淙哥这孩子命苦，心苦，你以后要好好待他，多谢疼他。”

洛芙心里一阵难过，点头道：“嬷嬷放心，我会的。”

李嬷嬷点点头，拍拍洛芙的手看着她道：“你是个好孩子，淙哥性子虽野，但重情重义，你跟着他不会受委屈的。”

“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呢？”洛芙正与李嬷嬷低语着往前厅走，燕王大步迎面赶了上来。

洛芙见他虽仍旧是一副嬉皮样子，但眼角却发红，知他昨日陪他生母到现在定是哭了好一气鼻子，知他最是死爱面子，故作轻松的逗道：“嬷嬷正夸你呢，你倒是做惯了坏事，平白心虚了。”

燕王挠挠头，冲着洛芙粲然一笑，与她一道往前厅去了。

傍晚，两人吃过晚饭，并排坐在院中乘凉，燕王仰望着漫天繁星，问道：“嬷嬷都与你说了？”

洛芙侧头，见他那一向刚毅冷峻的侧颜，星空下变得柔和起来。一阵心疼，为他那些不幸的遭遇，为他一直以来承受的痛。

“嗯。”她回过头，低声道。

“你还有事情要问我吗？”他仍旧仰头望着星空。

“有。”她看着他回道。

“我曾经娶过妻，是母后指婚的，你知道吗？”他望着星空，似乎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