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1 / 2)
紫阳先生目光深长:“不需查漏补缺?”
魏攸宁坦然笑一道,姿态恭谨,不见骄恣:“胸中事尽付于纸,徒留于此,反增烦恼不说,还得平白自疑。落笔无悔,倒不如早些离去,瞧瞧山光湖色。”
紫阳先生原本有些端凝的眉头,忽而松泛。
此子神色坦荡无骄,进退有度,端这份‘落笔无悔’的气度,便是不同寻常。
紫阳先生一拂胡须,难得松动唇角:“好一个落笔无悔,那你自去。”
那头,平白自疑的范峤闻言,腾地一下起身。
其实他早就答完了,只因今日他们频出风头,唯恐树大招风,便不欲过于张扬。
眼下魏兄既然交卷,他万不可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扎了旁人的眼。
于是提前交卷的二人便携手往外,出了二门,去了书院的观景台。
范峤出门后,便急匆匆拉过魏攸宁的左手。
见对方左手光洁,并无伤痕,不由一愣。
魏攸宁笑着解释:“兵不厌诈,方才那残香我早在黄应庭身上杵灭了,哪儿还会真的烫自己的手,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范峤一时不知作何表情,问道:“那方才你手为何红得那样厉害?”
魏攸宁淡淡道:“掐的。”她皮肤白,稍微使些力气皮肤便容易发红。
为了黄文庭一个鳖孙,不惜让自己吃刀子,这样亏本的买卖,她还做不来。
方才她先以残香烧黄文庭之衣,让人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再以余香做苦肉计自证,众人见她手心发红,自然以为是受了烫。
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追究他烧黄文庭衣服的责任。
不是说时辰已到,香未燃完么?
那就先烧衣服,后苦肉计,叫人瞧瞧香燃完没有。
范峤松了口气,没烫了手便好,回想方才之事,仍忍不住蹙眉:“今日之事,魏兄所为太过莽撞,若不是顾老夫人出面替你我解围,今日之事只怕难了。”
魏攸宁摇头:“你说得不对。”
就算顾老夫人不出面,只要那巧儿还在黄应庭的马车里,求学狎妓这个帽子便非他不可。
顾老夫人出面完全是个意外之喜,锦上添花。
她往前几步,至观景台边上,扶着石壁眺目远望:“闻先生本意只为敲打你我,并无有意为难,你没瞧见,当你自报家门之后,不仅仅是那些学子,闻先生的神情也同样变了么?”
魏攸宁早知以范峤资质,必入书院。
“何况你我本就没有来迟,你资质出众,名声在外,晋江书院怎舍得错过这样的好苗子?”
就算方才她未出口,闻泽也会给他们台阶下。
魏攸宁拈着左手菩提,眉目舒展。
今日这行事不拘,潇洒狂傲的才子形象是立起来了,也不知有没有入那位的法眼?
……
首试结束,书院的先生齐齐聚于讲堂东侧的三益斋阅卷。
范先生双目矍铄,神色激动:“今日虽然闹了场难看的,不过这次的学生资质颇佳,实是令人欣喜。”
范先生乃是当世大儒,虽为白丁,却桃李遍天下。
范先生显然对范峤很为欣赏:“这个歙县范文绪,不愧是前届应天解元,引经据古,言之有据,对仗工整,行云流水,观点亦是新奇不俗,一针见血,配上一笔刚健质朴,瘦长端方的小楷,实在让人如沐春风!”
因只是书院测试,故而并未糊卷。
范先生叹道:“好在今日有嫂嫂主持公道,莫不便让黄文庭那搅屎棍子弄得不好收拾了。”
闻先生面上有愧,看了眼紫阳先生忙道:“今日多亏师母来得及时。”
范先生素来威严的脸上难得笑意:“此次我推此子一甲!”
柳先生目露迟疑,并不赞同,抚须道:“范峤的文章确实不错,可余下这几篇当中,老夫以为江晏,舒泰亦可评甲等。”
柳先生曾任松江知府,花甲之年辞官,因与紫阳先生有旧,三年前便来这书院做起了先生。
此次评级共分甲乙丙丁四等,每等十二个名额。
柳先生故意笑:“致诚且不可因这同姓之由,便推范峤一甲。”
范先生知晓对方是在打趣,还是忍不住皱眉:“你这是什么话?”末了,问道:“紫阳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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