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白莞也没料想到自己最终会被人追上,她觉得自己计划周详,行踪隐蔽,最不济也该是她都到了火车站,白府才惊觉闺房空无一人。她采着点出门,为的就是能人甫一登车,火车就能开动,待白府察觉后,她也早已离了京城。
白琚琛跑过一条又一条站台,还是透过车窗一眼发现了她,他一脚跳上已经缓慢行驶的火车,喘着气走到她面前,两两相望无言。
白莞没有构思过失败感言,她的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决定坦诚相告。她拿出入学申请书与准考证。她说:“我是去读书的。”
“读书是好事,为什么要这般偷偷摸摸,欺上瞒下?”
“读书是好事,但女孩子读书也是好事吗?”
“自然是好事。” 他心头的不安渐消,对她离经叛道的怒气却渐起。
“那老太太为什么不同意我回伦敦读书?”
“留学不同,你一个女孩子离家太远,又孤身一人,不安全。”
“是吗?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葬仪的时候,我就听见很多亲戚在下边议论,他们都说,父亲做错了,供我留洋读书的钱都不如添进我的嫁妆,早早给我找个好人家,如今对我来得有保障。”
“他们说得也不见得是错的,夫家总是女子的最后归宿。但是你愿意求学,家里也不会拦着你去读书。你何必不告而别?”
她没有想到白琚琛坚持认为白府是支持她读书的,但是她叹息说:“我不信你。”
白琚琛一时无言,心肺皆是闷闷一疼。他许久才缓缓说:“六妹妹,这次我不会骗你,你和我回去,到家后好好向长辈道个歉,他们不会和你计较,也会让你读书。”
“大后天就开始入学考试,我若现在回去,就赶不及考试了。”她不喜欢他长兄如父似的口吻来和她说话,她第一次喊他的字:“清铎,下一站你就下车回去吧,就当作没有遇见我。”
他很是震惊她竟然喊了他的字,片刻才说:“我陪你去上海。”
到了上海后,他们两人租下一套两室公寓,白莞开始参加大学的入学考试。秋季入学后,她便搬到学校宿舍去住。白琚琛在安顿好她后才返回了北京,替她向白府做了解释,据说老太太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很高兴家里出了一个女大学生,殷殷嘱咐一定要她好好读书,照顾好身子,而白琚琛这个做哥哥的也要护好妹妹。
白琚琛没有考上北洋政府,他回到上海找了一份工作,在怡和洋行任行政秘书。工作规律,薪资优渥,于是每到周末,他就会来学校找她,带她下馆子吃饭。他从北京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带来了那箱被没收的衣服,随之转交的还有白老太太给她的一叠钱,说是给她的大学学费。白莞一时赫然,便将这钱压在箱底。因为她住在学校集体宿舍十分不便,那箱衣物便留在了白琚琛的公寓,她隔段时间来取换着穿。
白大老爷在他们初到上海时,招呼他们到上海的白府吃了一顿饭,叮嘱他们有事就找他,小孩子不要硬扛。还说收拾出两间房间,让他们好好住下,不要在外头租房子住。可这两个晚辈谁也没有承白大老爷的情,礼貌地吃完晚饭,就客客气气告别了。
白莞读大二的时候和一个男生打架,在浸会大学一战成名独孤求败。白琚琛被教务处通知来学校调解,校长在电话里大喊:“对方的哥哥带着兵来了。”还在上班的白琚琛整个人都吓懵了。
男生名唤杨小虎,是颖军司令九姨太的儿子,原本是高白莞一届的学生,可惜因为期末考作弊失败,留级了一年,就与白莞一起上了大二。杨小虎虽是司令的庶子,但周围也自有好几个溜须拍马之人。
有一天在上大课的时候,杨小虎玩心大起拿剪子偷剪前排女生的头发。白莞一转头,发现头发缺了一角,后排几个男生乐呵呵笑得愉快。她举手向老师告状。可是教书先生哪敢惹军阀,不痛不痒地叫同学们注意上课纪律。杨小虎这种情况见得多,拿了剪子还想剪,白莞见状,一把夺过剪子,连同他的课本文具就从窗户掷了出去。几个纨绔当下默不作声,却是结下了梁子。
于是他们开始戏弄她,藏她的书,把墨泼在她的作业上,在她水杯里放皂角粉,专偷她右边的鞋子丢垃圾箱。于是,他的自行车胎被放了气,他蹲坑的时候被浇了一头洗厕水。他的鞋全被钉在地上。你来我往的斗争间白莞身边也聚拢起被杨小虎欺负过的同学,他们充分向一个乌合之众展现了知识就是力量的真理。
杨小虎收到一个匿名包裹,打开后看见盒子里的气球伴随着滋滋声越涨越大,最后一爆炸,浓烟滚滚,满室屁臭;
他在澡堂洗澡的时候,一具骷髅由远至近朝他飞了过来,吓得他嚎叫裸奔而出。
他误服了安眠药,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剃了个谢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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