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寄奴闻言,飞身而去。却至门口,又退了回来。只见刘付副将,持刀架在寄奴脖子上,逼得寄奴后退。
待刘付副将看到嗣音遍体鳞伤,更是怒不可遏,寄奴的脖子倏忽见了血。
初雪迅雷不及掩耳势,上前,一把将寄奴拉至身后,问道:“刘付叔叔,这是何意?”
“音儿被害成这般模样,还有何意?”刘付副将怒视着初雪身后的寄奴。
初雪冷静道:“这里,并无他人得见,是寄奴所为。眼下最重要的,应是即刻找医者,为哥哥诊治伤势。待哥哥醒来,一切自有分晓。如若真是寄奴所为,到时再论处也不迟。”
初雪领寄奴到门口,嘱咐道:“寄奴,你现在去找医者回来,要快。”寄奴用力点点头,飞奔而去。
不久,寄奴连拖带拽地,将医者带回。医者道,嗣音突然急火攻心,方导致昏迷、发热。初雪不禁一惊,哥哥一向温文而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突然急火攻心?
医者为嗣音施针,稳住心脉。开了一剂药,嘱咐给他服下。
医者走后,初雪也婉言让刘付副将离开了,留下寄奴,以免她在外,独自碰上刘付副将。
初雪不禁想,刘付叔叔从前一向为人谦和,平易近人,刘付叔叔与父亲如手足兄弟,待他们亦如己出。于他们而言,亦如多一个亲人。
只是不知为何,近段时间,他像是变了个人,初雪常见他赫然而怒,不明缘由。初雪斗胆想,会否是因为边关不平,才使他躁郁不安。
初雪只得叮嘱寄奴,尽量避开刘付副将,不要与他起正面冲突。
随后,初雪为嗣音处理伤口,清洁、消毒、上药,为嗣音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以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不时更换。前前后后,初雪便在帐内,守了嗣音一夜。寄奴也跟着守了一夜,硬是不肯休息。
初雪伏在床前,倏忽惊醒,天刚破晓,初雪伸手探了探,嗣音的体温。确认嗣音已经退烧,初雪方松下一口气。
吩咐锦字去熬一锅粥,端过来。锦字离开时,满含恨意地看了一眼寄奴。初雪猜,锦字认定是寄奴伤害了嗣音,打从一开始她便对寄奴全无好感,认为留她在身边,就是个隐患。初雪无奈地摇摇头。
初雪得知,刘付副将一早便离开了。想必父亲回来,免不了一顿惩罚。眼下,初雪只希望哥哥快点醒过来。
初雪寸步不离地守着嗣音,暗暗发誓,再也不丢下嗣音一个人。
喂了粥,吃了药。一直到傍晚,嗣音才悠悠转醒。
初雪喜极而泣,抱住嗣音,直到他禁不住闷哼一声,初雪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手。
初雪再为嗣音的伤口换一次药,小心翼翼问道:“哥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嗣音身形微颤,让初雪察觉到。初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嗣音,复问道:“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嗣音的眼神,有些闪躲。
“哥,寄奴可曾伤害你?”
嗣音用力摇摇头,初雪不禁松口气,可嗣音却仍旧什么也不说。问及,只是摇头。
嗣音身体未及恢复,父亲的信,又忽然断了。
兄妹迟迟未收到父亲一封回信,只得将信一封一封寄去,焦急地等待着。
兄妹就差没直接找去边境,父亲的岗位。可嗣音身体不好,不宜奔波,初雪又不能离开嗣音身边。
何曾想到,几月后,等来的却是刘付副将,领着几名士兵,扛回来他们父亲的尸体。
于兄妹俩,如晴天霹雳。
嗣音差点倒下,硬撑着身子,一声声呼喊:“父亲,父亲……”泪如雨下。
“爹,爹爹……”初雪一面搀扶着哥哥,一面撕心裂肺地哭喊。
“刘付叔叔,你告诉我,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初雪嘶声问道。
刘付副将掩面而泣,半晌,扬声道:“定远大将军闻人怀远,平乱边塞,功勋卓著,马革裹尸,以身殉国。”闻言,兄妹俩颓然倒下,跌坐在地。
父亲灵堂,设于父亲帐内。兄妹披麻戴孝,形同槁木。刘伯和锦字在旁,寄奴紧随初雪。冥纸翻飞,白绫飘摇。
灵堂设了三日,刘付副将着意将父亲遗体下葬,初雪抵死不肯。
初雪难以平复自己,不愿相信,就在前不久还对他们的胡闹,严惩不贷的父亲,连初雪罚抄的家训都未及查看,就匆匆离去,今时今日,却毫无生气的躺在自己面前,与他们天人永隔。他们,就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夜里,初雪伏在父亲棺前,不肯离去,寄奴紧紧守在初雪身边。而嗣音,初雪已命锦字将他带回帐篷。
万籁俱寂,初雪倏忽惊觉,开始细细查看父亲的尸体。不知查看多久,遍寻无果,跌坐一旁,眼泪复啪嗒啪嗒落地,摔碎。
初雪前身,原是孤儿,一朝梦醒,来到此处,不知自己哪一世修来福分,得以有了家人,有了一个温暖的家。老天又一朝,让她变回了一个父母双失的可怜儿,难道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吗?
初雪跌跌撞撞地起身,欲离去,尚未走至门口,忽而,似有若无地,在帐内,闻见一丝陌生的香气。这让初雪肃然站立,闭目,极力辨认香气的存在。
初雪缓缓转身,惊觉是来自父亲尸首的方向。
寄奴看着初雪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却紧紧跟在初雪身边,效仿初雪的举动,寄奴闭目,似乎也闻到了什么。
初雪缓缓走近父亲棺木,轻探前,却又不复闻见。初雪决计,重新检查一遍父亲的尸体,更为细致、全面地检查。
此举之下,顿使初雪大惊失色。突然发现,父亲颈后,有一个极细、不易察觉的针孔,略微泛红。初雪凑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是针孔无疑。
初雪扶住棺木,脑袋嗡嗡响,初雪不知,目下该作何猜想?
初雪转身,欲跑去问刘付副将,却又顿住脚步,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惊慌失措。这一发现,无法马上证实什么,毕竟草原没有验尸官,医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初雪担心打草惊蛇。
初雪不禁用力握住寄奴的手臂,稳住自己的身体,与寄奴,一步一顿地走回来自己帐篷。内心久久不平。
翌日。
刘付副将见他们状态不好,虽万分为难,却也不得不着令将大将军的尸首下葬,好让他入土为安。
初雪死死护着棺材,不让任何人靠近。
嗣音在一旁,亦是眼泪簌簌,心如刀绞。
刘付副将一脸悲恸,出言:“雪儿、音儿,我知你们心中万般悲痛与不舍,叔叔何尝不是呢,听叔叔一言,让你们早日父亲入土为安。”
嗣音慢慢蹲下身,伸手环住泣不成声的妹妹,却并未出言阻止,只是静静的拥住她。
半晌,嗣音耳畔,传来初雪努力压制颤抖的嗓音,道:“就一天,最后一天。今日之后,我便亲手将父亲尸首火葬,我想留下父亲的骨灰。”
刘付副将闻言,只得点了点头,落下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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