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刘伯不敢在府上张灯结彩,为免嗣音触及伤心事。
故而新年将至,直至街上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直至朝堂上,皇上下旨明日开始闭朝,直至元月十六,恢复早朝,嗣音才后知后觉。
嗣音嘱咐刘伯,道:“刘伯,安排府上贴上对子、挂上红灯笼吧,有劳你了。”
“少爷哪里话。刘伯这就去办。”
嗣音在院子里,执笔,亲手提字两对红灯笼,一对挂之高阁,一对拎去公主府上。
“你们看,怎么样?”嗣音拎起一对灯笼,朝忙进忙出的刘伯和锦字,问道。
得到的定是肯定答案。
不过,在公主的指导下,嗣音的字,日益精进,却是真的。
嗣音欣然,拎着一对红灯笼,前去公主府,模样煞是好笑。
嗣音已熟门熟路,直入内院,下人也熟悉嗣音的出现,不曾阻拦。
“公主,可曾起身?”嗣音问公主近侍。
“公主尚在梳洗。”侍女意欲通传,嗣音制止。
嗣音搬来扶梯,登上梯子,将灯笼挂在公主内殿的梁上。
低头便见,公主皱眉看着她。嗣音粲然一笑,缓缓下来。
手上还有一个灯笼,凑上前给公主看。
“你看,我亲手提的字。这个我也给你挂上。”嗣音意欲将梯子移动,再次登上。
公主夺过灯笼,交给下人,拉着嗣音,便步入殿内。
嗣音才发现,公主还是一身单衣,长发披落。
嗣音伸手环住公主,将脸窝在公主颈弯。
“怎么了?”公主问道。
“昨晚没睡好。”嗣音轻轻蠕动两下。
“要睡到榻上睡。”
公主索性不再梳妆,拉着嗣音,回了榻上。
紧张到,嗣音忘了脱下外衣,便已公主躺上床榻,双手环住公主,窝在公主臂弯,衣料摩擦间,嗣音感觉公主身子,柔若无骨一般,很是柔软舒适。
闻着公主身上细腻的幽香,嗣音竟真的睡了过去。
在公主身边,竟一觉无梦,睡得格外安稳。
直到鼻尖闻到,房间里氤氲甜腻的香气,嗣音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公主正坐在房中,盛粥。嗣音一跃而起,赤脚奔下床,本没用早膳,直接跑来公主府,目下只觉肚子空空如也。
“哇,栗子粥。”
“先把鞋穿上,地上凉。”
“太麻烦了,又没有人字拖。”
“人字拖?”公主问道。
嗣音惊觉失言,讪笑道:“没,就是一种便鞋。”
嗣音只得回身去穿上鞋,洗漱一番,整理好衣裳,才乖乖坐下。
公主便递去一碗栗子粥,嗣音很是喜欢甜糯的栗子粥。
“惟阿瑶府上,能熬出这般软糯软糯的栗子粥。这是谁熬的,我跟阿瑶讨来我府上,日日给我熬些?”嗣音抿着嘴蠕动,像是吃米糊的小孩。
“你可要将我讨去?公主府可要无主了。”
“阿瑶,是你熬的?”嗣音惊喜地看着公主。
公主点点头,眉目柔和道“你想吃,过来便是。”
除夕夜。
家家户户都在家吃团圆饭,街上没有几家店开门。
嗣音道自己去公主府上,过除夕夜,刘伯和锦字早习以为常,便会先行用膳,不必一直等着她。
嗣音孤身来到醉仙楼,好在这里,今日不打烊。
嗣音坐而独酌,她一点也不想回府,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回哪里,哪里才是她的归处?
旁人最欢喜的日子,却是她最痛苦的日子。在那个新年后,她接连失去了两个,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三年了,在外人眼里她闲云野鹤、云淡风轻。
于内,多年前,策马,那无数弯刀一般的疾风,早已将她的心,切割得体无完肤。
嗣音一壶接着一壶,直到入夜,直到醉仙楼打烊,直到她一步一踉跄,三步一跟头。
不知何时,竟下起雪来。雪地里,她仍旧摔了几个跟头。
竟迷迷糊糊,让她摸回了府,彼时,已是摔得到处淤青,磕破头,见了血,嗣音扯衣袖,胡乱擦了一通。
远远地,看见一道身影,执伞,立于雪地,自己府邸门前。
嗣音醉眼朦胧,看着那道细小身影,在视线里晃晃悠悠,越变越大。
直至身影,立于眼前,执伞撑向嗣音。
嗣音斜倚在墙边喘息,一阵恶心涌上喉咙,转身,扶墙,干呕了一通。
“不要靠我太近,以免弄脏了你。”嗣音用力挤出这一句。
“在公主府,过除夕夜。你何曾前来?”嗣音听出,公主如水嗓音,因她有些颤抖。
“我猜你可能入宫过团圆夜,便改道了。”嗣音信口胡诌,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
实则,公主在府上等候了嗣音一夜。
公主伸出手绢,轻轻擦拭嗣音额头,磕破的伤口上,残留的血迹。
嗣音握住公主的手,轻道:“别弄脏了你的手绢。”却已来不及,绢上赫然一抹鲜红血迹。
嗣音意欲挣扎起身,回府。
公主揽过嗣音,搀扶她,回去府上,不教侍人帮扶。嗣音侧目,凝视,公主背影带着不容置喙之感。
回到府里,嗣音自顾,边脱外衣,边随手一丢,最后连鞋也一甩,打赤脚,跌跌撞撞地走上阁楼。
公主命侍人在楼下候着,她随即跟上阁楼。嗣音阁楼,至今未有他人上来过,惟独公主。
嗣音上来,便蜷缩在软垫上。公主点起暖炉,复罩上罩子,暖意从罩子的镂空处,四溢而出。不一会儿,楼阁便暖了。
公主倒了一杯凉水,湿了手绢。扶嗣音坐起身,抬手,轻轻擦拭嗣音脸上的污垢。水的凉意,经手绢传来,在嗣音脸上游移,让嗣音清醒了两分。
见公主,为自己细细擦拭脸颊,下颌微仰,脸庞泛着柔光。
嗣音唤道:“阿瑶。”
“我现在想要兑现。”语罢,不及公主反应,便付诸行动。
伸手,拦腰一使力,便倾身含住,眼前柔软水润的朱唇。两人浑身微颤,似触电一般。
公主滑落肩衫,嗣音隔着薄薄里衣摩挲,两个身子紧紧贴合,发热、滚烫。
嗣音全无经验,目下不过酒壮怂人胆,嗣音便如吮吸糖果一般,汲取她双唇的“甘甜”。
直到靠在公主怀里,沉沉睡去。公主目下清醒,看着怀里浑身是伤的嗣音,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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