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画与芒果(1 / 2)
如果现在让兰邑楹卧倒在一张床上,他准能把整张床点燃。
蓝蓟王妃瞧见兰邑楹脸上那激动得近乎疯狂、疯狂得近乎忘我的神情,按捺不住发出了一缕断芹般的笑,闷骚得近乎喑哑、喑哑得近乎晕厥。她紧接慌忙向他解释说自己在卧房内睡觉,他在房门外睡觉。
这才让兰邑楹冷静了下来。
蓝蓟王妃指着远处的一把柔软的睡椅,对他柔软地语放:「平常我就是在那里午睡的,现在我有了你,我就把它让给你,今后你就在那里午睡吧!」
在目睹兰邑楹兴奋地向自己道谢后,蓝蓟王妃轻快地踏进自己的卧房午睡去了。
兰邑楹趁着蓝蓟王妃消失之际,以癫狂之姿态疾速占领了那把睡椅。他用欢腾的身躯扑在上面,对它既闻又摸还舔。他的一生中虽享用过无数份午餐,却从未有过哪份能像当下这份竟令他如此垂涎。
他解下外套,脱掉鞋子,以活蹦乱跳之姿态攀登睡椅,以触电身亡般的模样躺卧其上。
他停滞了自己的躯体,却没能停滞住自己的思绪;他的躯体愈是平静,他的思绪愈是翻腾;由于因躯体的平静从而余结下来的能量全部用来翻涌思绪了,结果致使他的思绪翻涌得愈来愈高涨,甚至能熄灭金漩,埋葬天光,沉没大地,淹没天堂;把天上的神仙撵出天宫,使地下的幽灵直逼地心。他虽躺着,但无任何睡意。作者也在猜想,即便他有睡意,他也不愿睡去。
他大概是不愿放弃回忆而轻易睡去。之前同王妃相处时的情景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这种回荡给他心中那座名为暗恋的大厦以无声无息的方式漆上一层雅致的色调,又在这座大厦的顶部花园里以神鬼不知的手法种满了各种心跳。
除了在内心深处不断地庆幸自己终于以在此之前未曾想象过的方式同蓝蓟王妃深入交谈外,他的目光开始随意打量天花板和对面的墙壁。
蓝蓟王妃的客厅被装饰的极其典雅且极具异国情调。兰邑楹的双目纵容自己迷失于两幅松针画所绘的图景之中;它们被并排悬挂于对面墙壁之上。左边画的是两个驯鹿员正在一座城堡的后山坡小憩,霓色的天穹焚烧着远处的棕榈田;右边画作的故事内容发生在双矩纪元一一〇三年,描绘的是当时来自巨石王国的一支重骑兵骑着狮子进入水晶骑士共和国的首都雅凉城时的情景。这两幅精美的画作是当年苦松公爵赠给香樟公主的结婚礼物。蒲系家族取代樟系家族后,如今它们又流落到了已逝蒲王的儿媳蓝蓟香束的客厅里。
这两幅精美的画作晕厥了他的脑袋,却捋直了他的躯体。他立即从睡椅上跳下,站立着身子,目光进一步搜索着客厅四角,意图使自己的双目确定是否还存在着其他同等有趣的事物。
结果,他的双目所见到的一切致使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确还存在着其他同等有趣的事物。
兰邑楹发现这些事物它们的美丽更甚于它们的有趣;它们的神秘又更甚于它们的美丽;而它们的神秘又不可避免地造就自它们的稀奇。
他眼前的一张桌子上摆满了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形体:两只单脚金镶白水晶的灯盏,两串乌玉项链,一对嵌有八颗红玛瑙的密铜手镯,一台磁悬浮锡制古钟,一把约十寸长的铜制战镰,一本古旧的金字蓝底的铜皮书,一只小巧而精致的半漆半裸的木质肩胛龙……诸如此类,甚是繁多。
这些迷人的物件着实迷住了甘愿把目光黏在它们肢体上的人。
正当兰邑楹的目光迷失在一片奇珍异宝之中时,某个人的突然出现,令他知道他的目光该放哪了。
「我的随身侍卫,你醒啦?你站在那干嘛?」蓝蓟王妃立在他身后,柔声语放。
「呃……我在欣赏你的一些收藏品。」
听到兰邑楹用欣赏一词,蓝蓟王妃神情愈加愉悦了,紧接语放:「你觉得它们有趣吗?」
「它们的确很有趣!而它们的有趣是否亦能反证出收藏它们的人更有趣?」兰邑楹大着胆子语放出了这句自认还算漂亮的话。
蓝蓟王妃觉得兰邑楹狂妄得有点失礼,于是故意装出一副娇嗔的神态。
不过讲真,蓝蓟王妃本不擅长作出娇嗔的神态,而维持此种神态就更令她无所适从了。于是,短暂建立起的娇嗔很快就垮台了。
兰邑楹瞧见她脸上这一瞬间的变化,觉得相当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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