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灭(2 / 2)
木族人返回南城后,身负重伤的枫也绿公子由于未得到及时医治,就静默地躺在床榻上,目光给了屋梁,灵魂归了上苍。
全军只好推举出一个新统帅,此人就是公爵的侄子,枫也绿公子的堂兄,枫荫谷将军。
暮色降临,枫荫谷将军站在起风的楼台上语放全军士兵:
「目前,我们的大军只剩下一万两千人,已经无法同强大的火族作对。尽管他们在夜晚无法使用他们在白天使用过的那种可怕的火力。但我们这一万多人去哪里干什么呢?救人吗?北城的火势愈来愈大,已经把全城都烧遍了。你们之前都知道,进入街道救人的士兵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现在呢?情况就更是如此了。况且北城已经没有多少活着的城民了。驱敌吗?虽然夜间火族无法使用火力,但他们本身并不怕火,完全可以躲在火海中,到时候我们怕火的木族人只能拿他们无奈。况且一片火海的街道不是我们想去就去,想回就回的。不如我们放弃夜间偷袭的计划,余下的兵力用来守卫南城。更何况目前我们与北城的火族大军隔着一条宽宽的河水,他们无论如何都攻不进来。我的建议如何?」
「嗷——!嗷——!嗷——!」全军士兵中发出一阵既散漫又疲软的声音,表示赞同。
随后,他们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全部回去睡觉了。
枫荫谷将军入睡前在心底暗暗自语:战事结束后,若南城可以保住,若我还活着,未来我就可以做上枫都的公爵啦!嘿嘿!
整夜里,几乎所有士兵都睡得很死,无一人去守岸;有些士兵被过于汹涌的河水惊醒后很快又重返睡乡,因为他们一致认为那只是大风在作祟。
清晨,明亮的金漩在西方的矮空中浴火抛升。
就在这一刻,一股轰隆隆的巨响从北岸传到南岸,这才把许多士兵全部惊醒。醒来的士兵有的赶到岸边观察,有的爬上高楼遥望。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见到的:几列长长的火族阵队正浩浩荡荡地踏在河面上!
他们稳住目光才发现,火族大军的脚下踩着一片用大量焦尸堆成的长阻桥,从北岸一直延伸到南岸,如同一座水坝。原来敌军一整夜都在北城四处搜罗烧毁的尸体,把几十万军民的焦尸全部扔进了河里。
目睹火族大军踏着同胞的尸体巍峨地朝他们进犯,木族士兵彻底惊慌了。
火族大军趁着河水上涨之前,以极快的速度从北岸穿梭到南岸。
到达南岸的火族大军立即分流到各个街道,很快就包围了南城。他们纷纷追踪四处乱窜的木族军民,朝他们发射巨量的火球。
浑身着火的士兵和城民有的满地打滚,有的拼命寻找水源。火魔把南岸全都堵上了,阻止军民们往河边逃。北城民众只得被困火海,直到建筑物慢慢燃尽,直到自己被活活烧死。
大量痛苦的人背负着不该背负的炙热火袍,在绽满地狱之花的红色迷宫里狂奔。他们往往裂开大嘴,露出黏满丝液的鲜红色舌头,像远古野兽那般嚎叫;他们往往咬牙切齿,从坚硬的齿缝中渗出来自铁嗓子间的惨叫,似乎要用铸铁的方式把他们的痛苦铸造成形;他们往往躁狂地抓扯自己的头发,疯狂地撕咬自己的皮肉,癫狂地强掰自己的嘴巴,甚至还壮烈地用脑壳砸地,企图拼命寻找人世间最痛苦的行为来掩盖即将被活活烧死的剧痛。
有些人从地面爬到高层往下坠,由于没能摔死,便痛苦地蜷缩着;有些人终于找到水弄湿了身体却又很快被重新烤干,如同刚刚碰到天堂就被扯进地狱;有些人怀抱着死婴,脸上的表情已经痛苦到变态的程度,既像哭又像笑;有些人则互相紧紧拥抱,互相传递着泪与吻,情感的炙热似乎唯一能胜过周遭的烈火;还有一些人则朝着更猛烈的火渊纵身一跃,企图烧得更痛更快。
南北两城共同演绎了一场姊妹悲剧。当北城演到中途时,南城也被命运推上了舞台。
有一个人,独自站在高楼观望这一切。他的身下激荡着浪火,他的头顶弥漫着浓烟。此人就是枫荫谷将军。
周遭炙热的环境使他的脸庞又红又裂。他满脸溢满绝望与悲痛。他的心脏比嘴唇还干枯,他的眼睛比血液还鲜红。他的瞳孔里闪耀着炎炎烈火,炎炎烈火之中又激射出一冽冰冷的阴郁。这份冰冷的阴郁是他的灵魂对人世间的最末一瞥。紧接,他朝着眼前这片绽满火焰的人间地狱狂声大噪:
「鄙人无能,愧对祖宗!」
悲叹过后,他举剑自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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