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2 / 2）

护士摇头叹息了会儿，帮他换药，刚要揭开他的病服时，一只冰凉无力的手按住了自己。

她顺着手臂望去，对上一双眼，她心跳慢了半拍，这双眼，并不清明，甚至有些浑浊，藏在瞳孔后的冷意几乎要化成实质呼之欲出，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她看不清也无法辨别。

“你醒了，我帮你叫医生，你先别动，伤口还没好。”护士按铃后，准备继续帮他换药。

少年的眉头习惯性地蹙起，眼里有丝迷茫。

在感到腹部传来的凉意和疼痛后，他再次抓住护士的手，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一位白人。哪家医院都开始招收外国护士了？

“放手，我要给你换药。”护士斜他一眼，猜测他可能听不懂英文，于是用手比划着他肚子上的伤口，又把药举到他面前给他看，示意自己要换药。

“这里是哪里？”他问得断断续续，嗓子像是坏掉的鼓风机一样。

“医院，你受伤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护士听到他说英语后，也用英语回答。

“哪个医院？”少年忍着不适问道。

一名医生和一个少年自门口进来，床上的少年在看到进来的人时，明显惊讶。

“沈衍，你终于醒了！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那杯咖啡的，对不起。”

邵然见到他醒过来，先是狂喜，随后又自责起来，不停道歉。

医生检查过后，其实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考虑到这个病人莫名其妙地昏迷那么久，还是建议他留院观察一段时间。邵然送走医生护士，将椅子拉近，坐在沈衍床前。

“你知道吗，你足足昏迷了一个月，这次真的要把我吓死了，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杯咖啡里有那些药，也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口。”

邵然一脸愧疚，低着头喃喃自语，没有得到回应，他不由望向沈衍，他的表情很古怪，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沈衍，你怎么了？对了，这一个月里，你爷爷打过两次电话给你，你快给他报个平安。”邵然赶忙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手机给他，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衍轻飘飘地扫过手机，很老的款式，他早就不用了，而且邵然现在还和他一起，又这么年轻，他这是做梦回到从前了吗？

“怎么了？想喝水还是上厕所吗？”邵然有些迷糊，抓着头发问道。

沈衍闭上眼，既然是梦，那就快醒吧。刚阖眼，脑袋里嗡嗡直响，各种画面一闪而过，他似乎对这些事有印象，却又记不清。

邵然的声音还在响着，他睁眼，冷冷地看他。邵然一愣，右手微松，手机一下滑落砸在沈衍伤口上。邵然又手忙脚乱地去捡，不停道歉。沈衍讽笑，不是说做梦是感觉不到痛的吗，看来是假的。

“沈衍，你还在生气吗？宋冰这次是挺过分的，你，你下手轻点。”邵然小心翼翼地提议，其实心里也没底，宋冰这次差点害死沈衍，沈衍可不会因为她是个女的就对她手下留情。

沈衍终于转了转眼珠，他转头去端一旁的水，手却没有一丝力气，明明抓着杯身，晃晃悠悠地完全拿不起来。邵然轻轻将他扶起，又拿过一旁的水递到他嘴边喂他喝。沈衍内心愈发讽刺，这场虚无缥缈的梦究竟什么时候结束？

“你现在不方便说话吗？那等到晚上再打给你爷爷，对了，苏绵还打给你好几次，你到时候记得回她。”

邵然没有注意到，在提到苏绵名字时，沈衍的眼神有一丝波动。

对于苏绵，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她忘了，可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的脑子里又全是她满身鲜血的照片，他闭眼，不欲回忆起那幅画面。

“护工马上就来，你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先跟她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邵然帮他把被子揶好，出门时又回头看他，只觉得沈衍的眼里写满沧桑，他摇头，沈衍从来都是野心勃勃，对未来势在必得的，他才不会露出这种神情。

夜里，沈衍起床，腹部的剧痛使他脸色煞白，冷汗一滴一滴汇聚，明明是冬天，他体内却烧着一团火。

他来到窗边，借着几缕微弱的灯光俯瞰医院，他下意识地想抽烟，一摸口袋却什么也没有，但是出奇地，他没有像以前那般承受蚀骨挠心之苦。

他慢慢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地让他开始怀疑，他伸手缓缓盖在自己的伤口上，一大块厚厚的纱布，他有些痛，却又不是那么痛。

沈衍眼神暗暗，突然四指弯曲，狠狠按了下去！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抑制不住闷哼，脖子上青筋涌现，他呼出一口气，咬着舌尖再去按压伤口，嘴里甜丝丝的全是血，手上也是一片湿润，他的表情慢慢狰狞可怖，仿佛修罗，眼里却闪现别样的狂喜与光彩。

重生一次，他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命，他不能再像前世那般自负桀骜，他要好好谋划，手刃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