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獠牙(完)(2 / 2)
瑟桉心中咯噔一声,他知道是时候了,一天又一天,眼看就快到月末了。既然璩白伯爵动了手,这说明他最后的游戏时间到了。
或者说,璩白饿了,终于想起了这个游戏。
巴诚事先为他准备好了无数的合身衣物,因为给血奴装点打扮,是主人闲暇的慈悲,也是趣味,巴诚从不剥夺璩白的乐趣。
嗯,让瑟桉只穿长款衬衫是伯爵的恶趣味,从开始到结束都是这件衣服,是为了首尾呼应么?
反正穿成这样也没有其他人看见,瑟桉无所顾忌地换好衣服,一走出房间,直接就到了那片枯草花园里,大腿凉嗖嗖的。
璩白坐在棺材上等着,口里低声哼着一首不成调的儿歌。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定神闲,仿佛坐的不是棺材板,而是花园的鲜绿草地。
他抬起眼,见瑟桉光溜溜的腿,那双凤眼闪过一抹顽劣的小得逞。在璩白身后,瑟桉身旁,从泥土里立起了无数的石棺。石棺用玻璃封盖,里面都装着发白的尸体。
那些尸体清一色是年纪不大的人类少女,身上穿着各式各样昂贵的礼服,肌肤看上去吹弹可破,合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她们身上涂上了蜜色的漆,又上了一层透明的蜡,保存在石棺里,经久不腐。
从一具具尸体旁路过,瑟桉动了动眼睫毛,抿了抿嘴。
璩白心情大好,食指和拇指蠢蠢欲动。他似乎致力于让瑟桉受到惊吓,主动向瑟桉介绍道:“这是我的藏品,你等会儿就会变成这样。”
瑟桉垂下眼,从无数具标本间穿过,来到他面前,“是吗?”
“你喜欢穿着什么样的造型?”他温文尔雅地看向瑟桉,用低哑的声音说:“西装,还是女装?还是你喜欢光着?”
“可是你没有吸过别人的血。”瑟桉看着他,“这不是你的藏品。”
“谁说的?”璩白皱眉不悦。
“巴诚说的。”瑟桉不假思索道。
“呵。”璩白不屑地轻笑,周围的石棺消失了。瑟桉与他之间凭空出现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好几种颜色的瓶子,里面装着各种味道的精油。
橙子味,蓝玫瑰味,蜂蜜味,等等。璩白的言外之意很简单,今天他会把瑟桉吸干,然后给瑟桉制作成各种味道的标本。
而瑟桉平静地看着他,内心毫无起伏。
璩白见他无动于衷,心里不太开怀,却没表现在脸上,“你不害怕?”
瑟桉摇了摇头,“不害怕,你说过会给我初拥,我现在相信你了。”
“我没有。”璩白勾了勾唇,食指和拇指又在不断地磨合,“那是小骗子答应你的。”
“那也算是你答应我的,你会给我初拥的。”
“我只会咬破你的喉咙。”璩白讥讽道:“小骗子说的话你也信,小骗子应该被关起来。”
瑟桉鼻子一酸,突然啪嗒地掉了一颗眼泪。他就这样难过吗?甚至还不惜分裂出另一个灵魂来呵责自己。
他手里握着璩白右耳缺失的那枚耳钉,十字架的样式,黑色的。一直以来是他疏忽大意了,从头到尾他只见过一个魔王,却遇到了两个灵魂。
瑟桉深呼了一口气,沉声说:“你家人的变故,是因为我,跟穆由没有关系。”
他忽然明白了,包括盛尔身上的诅咒多半是因为他。现在看来,璩白的家破人亡多半也是因为玄石,也是因为他,可是他忘记过往发生什么了。
璩白轻笑一声,“你也是流星吗?”
他抬起手,瑟桉就瞬间到了他面前。下一秒,璩白用烟斗抬起他的下巴,压低声音道:“别惹火我。”
下巴被抬起,瑟桉被迫注视着璩白明显不悦的脸,他用自己浅色的眼睛看着璩白墨色的瞳孔,淡淡地说:“我没见过你转扳指,你没有生气。”
巴诚说过,璩白生气暴躁的时候会无意识玩那枚鸽子红宝石扳指。可是他进城堡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上一次穆由假装璩白的时候,他从来没见过璩白发脾气,璩白他从未因为自己真正恼怒过。
璩白发出一声轻笑,放下那柄深蓝色的烟斗,松松垮垮地靠在石棺上,“挑个味道吧,我等下就咬死你,你的答案呢。”
瑟桉跪坐在石棺旁边,红着眼睛,“你们是一个人,夫人只生了一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因为某些原因害死了他的族人,所以只好一直在城堡里独居。”
他泪流不止,“我说的对吗?”
“错了。”璩白矢口否认。他快速地将瑟桉整个人抱起放到石棺上,欺身上来,抬高他的腿膝盖,在他大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鲜血的味道弥散开来,瑟桉却感觉不到疼,他看着昏黑的天空,自顾自道:“我很……我很抱歉。”
瑟桉的大脑再一次进入了狂乱极致,他整个人宛若泡在了陈年的红葡萄酒里。璩白在他身上咬了无数个牙印,遍布全身,一个牙印的血液还未凝干,便又张嘴咬了一个。
天气越来越冷,瑟桉大脑里正风风火火地放着无数的烟花,他看着璩白,也看着蓝黑色的天空划过的无数盏流星,瞳孔逐渐涣散。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瑟桉听到璩白在他耳边说:“瑟桉,你来得太晚了。”
瑟桉愣了愣,不知道璩白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努力地睁开眼,眼前的视野却一片模糊,然后,他嘴里突然吃到一股腥甜的热流。
他的灵魂越飘越高,只听到这个世界浅浅地吟唱:
那是一个流星划过的夜晚
它燃烧了高峰,燃烧了江河
*
——流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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