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之乱(三)(2 / 2)
沈若无声的走了进去,抽出三炷香,在烛火上烧着了,阵阵檀香慢慢散发出来,烟雾缓缓上升,缭绕沈若周身。
他虔诚的拜了三拜,上完香后又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了然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沈毅乃是宣北侯,受伤的消息自然传的比谁都快,不到半天,全京城应该都应知道沈毅的双腿被敌军所废。
沈毅对沈若,从小打到大,却还是没把父子情打碎。表面上看着沈若没心没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实则心里十分在意他的父亲,鲜少有外人可以看到他如今的这副场面,而了然也自动将人屏退,留给他一方天地。
梵修微微抬眼,看着沈若的眼睛,不自觉的出神。
以前宣北侯也出过一次事,记不太清,好像是侯夫人去世的那一个月。
那年冬天,大雪纷飞,宣北侯沈毅走在路上,觉得人生无望,留恋酒楼,买醉不归,却被街边的一个乞丐不小心撞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摔进雪里,昏迷不醒。
沈若当天晚上就跑来普渡寺。
那是梵修第一次在沈若的脸上见到那么严肃的神情。
他也是那样的虔诚,如同已经是佛祖几世的信徒,跪在佛像前面,一遍又一遍的念着经文,不厌其烦。
佛光殿有人,自是要有弟子在外面守着。沈若跪了多久,梵修就在外面守了多久。
一个跪的双膝发肿,一个被冻的发了好几天的热。
“小侯爷不必如此担心,侯爷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这点磨难不必担心。”了然走进去,拍了拍沈若的肩膀。
沈若抬眼,看着了然。
了然不仅算是普渡寺的方丈,更可以说是沈若的老师。
沈若正色,看着眼前摇曳的烛火道,“就怕这磨难,是人为。”
他老爹整天说他不会掩藏锋芒,可是,他却从未想过自己是否太过...尽职尽责。
功高盖主,从古至今出了多少例子,就算陈牧不动沈家,总有一天,也会被形势所逼,忍痛舍弃。
多少人对沈家不满,明里暗里又有多少人在看着沈家的笑话。
沈若忽然有种预感,这次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阿弥陀佛。”了然走到一旁,双腿盘膝而坐,敲起木鱼,嘴里喃喃的念起经文。
梵修顿了顿,终是踏足而入,坐在了然身旁,双手合十祷念。
沈若怔住,随即点头致谢,“多谢方丈,多谢梵修师父。”
这一声‘师父’,被沈若正正经经的叫了出来,没有戏虐,没有调笑,倒让梵修有些不太习惯。
“侯爷乃善人,老衲为其祈福,也是人之常情。”了然笑着回了一句,眼睛却不动声色的瞟了自己身旁的小弟子一眼。
梵修愧于自己的出神,便专心闭目呢喃。
沈若点头,不再说话,一室之内,只剩下木鱼声,还有三人的呼吸声。
又过了十日,护送沈毅回京的马车才缓缓到达,与之同行的还有张秋,战报上没说明白,张秋也受了伤,只是比沈毅的更重,双手尽废,左眼看不见。沈毅本不愿回京,最后才做出让步——让张秋与之同往。
沈若站在城门口,示意队伍停下,翻身上了马车,掀帘查探沈毅的情况。
沈毅躺在马车内,似乎睡着了。
张秋坐在一边,微微行礼,“小侯爷。”
沈若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又问道,“我爹他如何了?”
“侯爷中的迷药比较特殊,量又比我大,一直迷迷糊糊,没醒过来多少次。”张秋无奈道。
“这腿还有救吗?”
张秋深深的看了一眼沈若,摇了摇头。
沈若呼吸一滞。
他是知道自己老爹的血性,仗还没打完,自己倒先成了废人,不甘、愤怒比谁都要大,估计又要低沉许多时日。
“我爹他知道吗?”沈若下了马车,却依旧没有放下掀帘的手。
“尚未告知。”
“慢慢来吧,一下子说出来,他一定不那么容易接受。”沈若点点头,放下帘子,“不去皇宫了,直接回宣北侯府。”
张秋听闻有些惊讶,“皇上他......”
沈若解释道,“没事,皇上在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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