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初醒2（2 / 2）

“好。”

沈若本来靠在马车里小昧。

他是被撞醒的。

沈若掀开窗帘，透着一丝缝隙，微微往外望了一眼。

与他们相撞的也是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个黑衣少年，看起来十分青涩，见撞了人，立刻跳下来。

“哎呦喂！小伙子，你这也不看这点路，火急火燎的！”给沈若驾车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见到黑衣男子下车，不由得抱怨了一句。

“怎么了，大叔？”

“怎么了，阿玄？”

沈若怕他被撞到，便开口问，谁曾想竟和对方同时开口。

对方的声音低沉，却又尚未完全褪去少年涩意。

“没事儿，公子，他的马车不小心撞在我们的车身上，您没被吓到吧？”

“无妨。”沈若声音有些哑，尚未完全恢复，但是比第一天要好太多了，他也不指望几天就会好。

不过对方马车里的声音，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没事，少爷。”阿玄一脸淡定，面无表情的走到车夫面前，“你的车有没有撞坏？我可以帮你修。”

“没事没事，我家公子都说没事啦！”大叔挺好说话，面前的阿玄又跟他儿子很像，便笑着摆了摆手，“小伙子，以后驾车别那么急。”

“我家少爷有急事。”阿玄解释了一声。

“有急事也不能这么急啊，这边关不像中原路好走，磕磕绊绊的，小心些。”

阿玄没有说话，低头任由大叔说教。

“对不住了，仆从有些着急。若有什么损失，我们赔。”那辆马车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十分有诚意的道了歉。

大叔摆摆手

“没事的话就走吧。”沈若不想再磨蹭下去，若是引来官兵，他便不得不下车了。

“好嘞！公子。”大叔笑了笑，又对阿玄叮嘱道，“记住了，别驱那么快！”

阿玄定在那里，还是没有说话。

等到沈若的马车渐行渐远之后，车里的人才掀帘而下。

“怎么不走？”段寻舟问道。

阿玄抬头，“少爷，我......”

段寻舟揉了揉阿玄的脑袋，“走吧。人家说得对，太心急了也不是好事。”

他说完后看了沈若马车的背影一眼。

总觉得马车里的人声音虽然哑了，却有点熟悉。

可是又想不起来。

“嗯。”阿玄扶着段寻舟上车，抓住缰绳问道，“少爷我们还是去紫煞阁？”

段寻舟沉默半晌，开口道，“去南山。”

南山依旧是以前的南山，只不过墓地却不再是以前的墓地。

被人精修过，成了一个冢。

碑上刻着宣北侯沈若之墓，卒于顺和三年九月。

如今都顺和六年五月了。

准确来说，再过四个月，沈若就真正死了三年，整整三年。

“挖开。”段寻舟言简意赅道。

“是。”阿玄朝暗处招手，立刻有三两个黑衣人跳了出来，拔出腰间的剑开始刨。

段寻舟在一旁，手抚上墓碑，摩挲着那几个字。

沈若死之前，侯府所有下人都被遣散，想必是早就做好了死的打算。

他曾经一度就相信了。

可是呢？

沈若刚死，血莲剑便失踪。而且他没有亲眼看过他的尸身，他曾经想挖，但不敢挖。

不知过了多久，阿玄叫了一声，“开棺！”

几人先是作了三下揖，随即用武器把棺盖上的钉子翘掉，推开棺门。

一股难闻的味道冲进每个人的鼻腔。

棺材里面是一具白骨，看着身形，确实挺像沈若。

段寻舟掀起衣袍便跳了下去，时不时捻捻骨头，闻闻味道，并检查周遭。

他三年前还俗，第一件事便是把家传的医术学会，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就是小事。

死了三年。

胸膛处有骨头断裂。

旁边跟着下葬的，是一柄匈奴箭，一把剑躺在白骨身上。

段寻舟拿起那把剑，往外一拔，看到一个明显的雪莲标志。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他，沈若死了。

可他偏不信。

十三年前，段氏被灭门，亲人离他远去。三年前，匈奴发难，那个爱笑的少年也离他而去。

段寻舟把剑□□，用帕子擦去灰尘，紧接着便用手掌轻轻拂过剑身，到下半部分的时候，他突然用力一抓，力气大的好像要把剑折断。

鲜血从他的掌心留出，经过剑身，落在地上，十分刺眼。

“少爷！”阿玄腾地站起。

“嘘——。”段寻舟看了半天，忽然把剑扔进棺材里，“去紫煞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