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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够了吗。”顾潋铉眸色淡淡，盯着顾母不断开合的嘴，他声音带着轻微厌烦的意味，手指收拢微微握紧，他稍稍附身，看清了顾母的眼睛，重复道，“说够了吗。”

“你就是这样对我说话的吗？”顾母的话头一下子戛然而止，她听着顾潋铉的话，心底被凉意与怒意充斥，她本就是一个无比骄傲的人，无论是事业上亦或者容貌上，她素来不弱于何人，为了儿子而不断的妥协让步，已经是她这种性子的人能做到的极致了。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吗，你当你的公司是怎么一点点变好的，你当你小时候是谁供你养你的？你现在又是怎样对我的？”顾母眸底闪着光，由水反射出来的光，顾潋铉的话就像是一个引子，将顾母这些年的委屈、难过、愤怒一股脑的撒了出来。

这种感觉长年累月积压在心中，就像在心底里埋下了一颗炸/弹，还在周围不断的泼着汽油，顾潋铉的话就像是一个火星，一不小心溅到了那片汽油上，心烧起来了，炸弹的线头也被点燃了，就等着不断的烧到炸/弹上，然后措不及防的爆炸开来。

把心都炸成了残渣。

顾潋铉低着头笑，笑声冷的令人不由自主的打着寒噤，他没有回顾母的一连串问题，事实上，他们两人谁都心知肚明着，他赚到的财富早就够补偿这些年他们养他所花的钱了，他们之间欠着的是情。

生养他的那份情。

所以顾潋铉没有办法真正的离开他们，顾潋铉也没有办法真正的厌恶他们，讨厌他们的冷漠不过是因为他喜欢他们，只要他们之间一天存在着那份揪着人的相同血液，那么他就没有办法不讨厌他们。

他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餐桌，上楼回了房。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彻底的将顾潋铉和顾母分为两个世界。

那个顾母如何努力也再也进不去的世界。

“阿姨……”陆舆看着顾母独自坐在椅子上，精致的眉眼都蒙上了一层死气般的雾，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她没哭，但陆舆仿佛听到了她心里在哭着，她在哭。

顾母颓然的扯了扯嘴角，嘴角僵着，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嘶哑着嗓音，“不好意思啊，难得回来一次吃个饭，还让你看笑话了。”

“阿姨，我去看看潋铉吧。”陆舆起身，给了顾母一个独立的可以倾泄情绪的空间，他上了楼，门把手压下去的那一刻，他听见了一阵崩溃的声响。他没转头，用了点力，门开了。

没有意外顾潋铉为什么没有锁门，这是他的习惯，他害怕锁门。

小时候是害怕父母来找他找不到，现在是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勉勉强强的在洗澡的时候强迫自己锁上门，其他的时候他都不会锁。

顾潋铉没开灯，早上的天气并不明媚，云遮住了阳光，只留下一片阴湿，略微暗的光从窗外照进屋子里，顾潋铉坐在阴影处，听见了声响也没抬头，只是沉默的坐着。

“阿姨……”陆舆刚提了话头，就被顾潋铉突然截断。

“别提她。”顾潋铉猛地抬头，他眸子里有着血丝，复杂的情绪混在眸子里，隐在黑暗之中，乍一看，就像一条择人而噬的狼。

“我理解你，可阿姨确实也不容易。”陆舆思考着自己说得话如何更加符合原主不会说话的人设，以此来更加刺激顾潋铉生气，他看了眼顾潋铉的脸色，不怕死的又补了句，“她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理解我？”顾潋铉眸子又寂了下来，眸色沉淀着，里头隐隐约约烧着一股名为疯狂的火光，他语气带着嘲讽与自嘲，他问，“你怎么理解我？”

“你怎么理解我。”顾潋铉盯着陆舆的眸子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