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2王尚宫开导皇上的心上人（1 / 2）

32王尚宫开导皇上的心上人

王尚宫说着，不禁回忆起从前，她第一次见到依依。依依坐在榻上，低头不语。虽然还是一身缁衣，那衣料却是异常昂贵的织锦。胸前的佛珠也是名贵的沉香木，上面还有精美的雕刻，整整一部心经。手腕上的念珠乃是颗颗黑珍珠所串。虽然妙龄少女，稚气未脱，眼角眉梢却带出一股娇媚之态，美目偶一转动，竟是秋波荡漾，雾蒙蒙、湿漉漉的。显然是备受男人的娇宠、呵护。加之佛国女儿，妙曼沉静，别有一番令人越看越心醉的天然风韵。

“我们这些人，无论如何不能得罪这位无名无份的主子。我不过为了她好，直言不讳地说了几句，她就跟皇上哭诉，再也不想见我了。打那以后，我就没上过楼。其实，要不是我，她今天还不知会怎样呢？”

王尚宫也是有了聊天的人，不免多说了几句。她说的直言不讳，是指有一次，依依被当时本寺的一个女尼妒忌，勾结临寺的淫僧，差点被辱之事。好在有惊无险，连皇上都被瞒住了。那次险情之后，她去见了依依：

“贵人可好？”

依依让座，她不想见她，总感觉不自在，每次见她都跟那事有关。时间已近中午，屋中仍是昏暗。南墙上一排雕花木窗开着，但挂着杏黄色的绸帘。东西两面，排着两排一人高的树形精铜灯盏，上面点满了蜡烛，墙上尽是佛龛，摆满了小小的金佛，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可这金光并没给这间宽大的佛殿增添亮色，反而让它更显幽深、神秘。殿中有一座白度母像，是沉香木雕刻而成。佛像自带馨香，混合着殿里燃烧着的乳香、没药，麝香。仿佛到了佛香圣境。依依斜倚在雕花的坐榻上，身穿杏黄缎的绣袍，斜对面就是那座绿度母像。再远处，是镶满宝石的床榻。在幽暗中闪着宝光。身后是一架金箔嵌银的屏风，内容是维摩诘说经，引来天女散花的故事。金铂银线，忽明忽暗，烛光摇曳，宝石光晕，时大时小。异香飘荡，盘旋缭绕。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密处，皇上仍不能如愿，看来皇上是真的动请了。情到深处是惧怕。皇上一定是被她迷惑了。分不清她是人还是巫、妖、精、怪。

“贵人想过今后跟皇上该如何吗？王尚宫开门见山。她看见依依眼睛仍有些红肿，反倒显得皮肤更加白嫩。迷茫、哀戚的神情让人如醉如痴。手里是一串黄色蜜蜡念珠发，懒洋洋地盯着地毯的花纹，看样子还没从那场惊吓中恢复过来。也难得皇上怎么有耐心，若是早年，皇上早就移情别恋了。

“是皇上让你来的吗？”入耳的是软语慢声。跟她上次见到的依依又不一样了。上次的依依有股浓浓的书卷气息，带着参禅悟道的修行气质。娇媚之态还未完全显现。而今的依依，更像宠冠后宫的妃子。王尚宫感觉皇上就在她身边。她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皇上的影子。

不，不”王尙宫连连摇头，“皇上不知道，只是我心里总是担心，这次要不是那些恶人自己内斗，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依依脸色变了，将头低下。王尙宫不管她，继续说：“到时贵人该怎么办？皇上会怎么样，说不定会血流成河。所以，缘分到了，我们就该随缘，如果抓住执念不放，不仅自己会有不测，说不定还会连带无辜。”依依不语，又开始掉泪。

王尙宫不给她喘息的时间。今天必须由她解决这个僵局。否则，看到她流泪，皇上的心又软了：“所谓随缘，就是顺应一切，遇到佛缘随佛缘，遇到情缘随情缘。贵人之前念念不住，紧随佛的教诲，那是随佛缘。可皇上从天而降，来到贵人面前，这也是三世修来的缘分，贵人为何不随了呢。贵人随皇上到了这里，便是跟皇上定了今世的缘分，情缘已定，男女和合，这都是随缘，并非破戒。”

论口才，论讲道理，王尙宫远不是依依的对手。可论明了世事百态、洞察人心，王尙宫无出其右。她的话句句说在依依心里。她不敢想像，万一被那贼人得手，再被他摞走，她一死还好说，皇上怎么办！她低头垂泪。手指痛苦地绞着那串念珠，看得王尙宫提心吊胆，那可是进贡的蜜蜡，价值连城。皇上竟然将它送给一个不知蜜蜡为何物的小尼姑！罢了，在皇上心目中，什么也比不上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尼姑。依依抬起泪眼，看向门口，欲言又止。她那哀婉的样子，皇上一定看了无数遍，才心甘情愿地放弃，宁可苦着自己，也不忍逆了心上人的意。现在就这样迷倒了皇上，如果真被皇上宠幸了，该是怎样的摄人魂魄。

“皇上拿她是没办法了，我必须拿下她，否则不知她会给大家带来什么灾祸”王尚宫想着，口里说道：

“贵人是皇上的心尖宝贝。贵人不愿的事皇上是无论如何不肯做的。岂不知有时人是不知道自己，看不清自己内心的，就像贵人现在这样。”

依依看着她，喃喃地重复着：“我看不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