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差(1 / 2)
“嗯,今个儿看起来精神不错。”
郑海瞧了他一眼,莫名的感觉眼前这个干儿子不太一样,可有什么人能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这张脸这态度还是俯小做低的那个小秦子,可是,眼前这个通体的精气神可太不一样了。
难道真的是,进了司礼监,这腰板就直了,气势就有了吗?
都说人活一口气,可见气是对一个人是很重要的。
就比方说,这个小秦子站着还是那么站着,可站在面前就能感觉的出来,气魄不一样了,现在才真正的配得上他名字里的这个端字,端的住,沉得稳。
若不是皮相依旧,郑海简直怀疑这骨子里是换了一个人,老话就是后脊梁挺得直。郑海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自己真的寻了个好苗子,点化一下,一夜之间就能有所顿悟。
“我能有今天,还不是全赖干爹的提拔,日后,儿一定不负干爹的重望。”秦端一脸正色道,他可是不知道郑海在想什么,努力回想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他的确是靠着郑海一手提拔教诲出来的,这个人对他有恩德,可以说,没有郑海,就没有后来不可一世的秦掌印。
郑海指点他挺上心的,他们做太监的多半是这样,没有子孙后代,就认了一两个儿孙,老了以后也能有人料理一下身后事。
秦端前辈子的时候,做到那种手眼通天的地步,不少人上来讨好他,其中不乏好苗子。
但他自持年轻,怎肯带什么徒弟,而且,说不得日后能不能活到七老八十呢,就没想过这种事。
果真,死于非命。
郑海摆了摆手,道:“成了,今天不错,你也是司礼监的人了,走出去不能让别的什么东西看低了。”各监司之间还是存在矛盾的。
秦端低头袖着手,谦虚受教道:“是儿子不敢给干爹丢脸。”
郑海满意的点点头,他们是要去御前的,秦端此时还没有如他们这般时时面圣的机会,都是须得靠人提携慢慢走上去的,这一步要走多少年都说不准,他说:“你小子日后前程是有的,好好听话办好手里的差事。”
“是,儿子一定老实听干爹话。”秦端走出房门后,才直起腰身来,其实郑海今日看他不一样,这是很自然的。
因为从前他是弓着背的,而如今,却仅仅是俯了些许腰身而已。
他不想,再走从前的下场了。
上天偏偏就让他重新来过,秦端没什么想要改变的,他顶多还是重复走之前的路,只是如今这武功还是须得再练回去,这令秦端很不舒服。
他在这方面天赋很高,皇帝一向没什么安全感,大概是以前遇到的刺杀太多,除了身边的重重侍卫,要他们这帮随身的宦官也习武。
宦官里没有人有异议,再不好的皇帝,他们这些做太监的,也没有置喙的余地,毕竟都是靠着陛下的。
秦端那时节可真是威风八面,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尊称一声秦厂公,若是知道死后就要重来一回,秦端大概就不会只身携子赴帝陵,而后被宋挽莹夫妇赶尽杀绝了。
太苦了,这一段太苦了,就是知道未来如何又怎样,重来一次,也不可能改变。
顶多,顶多不再对宋挽莹有什么喜欢了。
走过九曲长廊下,外面碧空如洗,微风徐徐,秦端抬首看向墙边的梨树,绿嫩的新叶衬着洁白的梨花,一簇簇的在枝头绽放,柔嫩的,美丽的……白玉无瑕。
他想起了宋挽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很柔婉的少女,后来,也许是他逼得狠了,至于现下的宋挽莹在何处,秦端大致也推算得出。
据他前世后来所知,顺安侯府因贪污被治罪,顺安侯夫人是个胆大心细的,将庶女与嫡女调包,让宋挽莹顶替嫡姐入宫,而亲女儿则送回了无罪的娘家,至于宋挽莹在宫里其余的经历,秦端并没有深究过了。
盖因当时过分喜爱宋挽莹,对她的诸多事情明明有机会查清楚,但最后都选择了她不说,他就不问不查。
宋挽莹身边的人很多,而且身份也越来越尊贵,她本来也只是引人喜欢,似乎并不需要可以去讨人喜欢,就会有人围上来,口中说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献着各种各种的殷勤。
连秦端自己当初也动用手中的权势,明里暗里为她行过不少方便,连许多路都是他亲手为宋挽莹铺就出来的,可笑又可怜。
最后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秦端有点记不太清楚,没准是失血过多,也没准是伤在了致命的地方,忘记了,落到地上后似乎就没有意识了,再醒来就重新活过了。
现如今,那前朝的几位殿下还没有撕破脸,叶景渊应当已经回到京都,不日入宫拜见皇帝,秦端现下可没有资格见他呢。
他还是个卑贱的内侍,叶景渊,四皇子,无一不是比他尊贵的殿下。
路过秋梨院的时候,有人指了指秋梨院,小声的说:“这秋梨院里的,都是获罪的官宦人家的小姐。”
“这是什么处置?”有人接话茬儿问道。
“嚇,谁知道呢,以往这样的人,都是送去帝陵守墓了。”
啧,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一辈子就在帝陵老死,比青灯古佛还要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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