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心（1 / 2）

亘古一梦，南柯一梦。

拂尘刚拭了些尘土下来，便附着风浮起了丝缕。前尘旧梦之中，无尘只记得阿娘雪悠那弥散着酒窝的笑靥。

可转瞬之间魑魅魍魉，流血漂橹。就连惹人生醉的酒窝都化成阿爹阿娘心口两个空洞洞的缺口。

而后是阿姐泪洒千行，于朦胧之中将一团火焰打入他的丹田。胸口灼烧不止，生生将他逼晕。

他想看清那团火，火却熄灭了。

“……阿，阿姐!”万无尘紧捂着烈火燃燃的胸膛，乍然惊醒。

那是何物!战隽从他身体里掏出的，到底是什么!为何，为何会如此似有若无……

“阿姐，那是何物!”无埃为其醒来而舒眉，却被万无尘问的猝不及防，如有所失。她不怨无尘忤逆，只怨自己从未与他说清道明。

“……无尘，你比之阿娘……”无埃如鲠在喉。她向来忌讳于无尘面前提及万象坊，阿爹阿娘一类字眼。时过境迁，原来注定在此处，是酣畅淋漓坦然相告还是……

“阿姐，我在说，那是何物!我胸口的!是何物!”

“是阿姐误了你……”无埃虽是望着万无尘，眼里却似乎没有焦点。她似是吞了刀子，艰难开口:“那是阿娘‘月里雕心’之称的由头，月心。阿娘临死前本意是将此物融于我体内，我便能有万夫莫敌之能，可护你我平安。是阿姐自作主张，把月心给了你……可我!可我本以为予你无人能近之容，再将你锁在我身后，便可相安……是阿姐，是阿姐错了。”

“月心？”万无尘气涌如山，疾言厉色道:“阿姐!你好糊涂!我于此世上只有阿姐了，你为何将这东西给我!给了我也就罢了，为何又非要独当一面，宁可深受其害也要挑着那人人喊打的破剑。阿姐，你完全不必……我曾以为……”

他曾以为，阿姐是因他一无是处才要度化双鸾，修习邪剑之道。

为何？!为何不叫他同她一起!他有这等通天之能，为何阿姐要数年如一日的拦在他面前!他不要!他不需要!十余年来，他多想，他多想……他多想为阿姐遮风挡雨一次，他每次是多看不得阿姐遍体鳞伤，是有多恨那些羞辱他阿姐的尖酸小人!

魔头，妖女，肮脏。

多少不堪入耳的言词一个接一个的进了万无尘的耳朵，纵使无埃永远是那副轻蔑，不屑的样子，可万无尘做不到忘却。

“双鸾并不是破剑!它原本也并非邪剑!”无埃蓦然开口，平生不曾凶过万无尘的她竟脸红筋涨，愤然大怒道:“阿爹一生光明磊落，怎会造出邪剑？!只是那晚!我不知……不知为何……待我醒来之时，鸾生鸾湮分别在阿爹阿娘心口处插着……待我拔出之时……双鸾阴阳逆转，五行倒施，这才!……阿爹阿娘枉死，我只有你一个弟弟了!万无尘!你绝不能出事!是我的错，我当初就该把你绑在万象宫里!你出来干吗？!我死了就死了，我叫你出宫了吗？!”

无埃声泪俱下。她拼尽一切妄图扭转乾坤，可就如同她无法将双鸾由邪转正一样，她也没有能力为无尘抵御一切。